成吉思汗密碼之二-18

三十八廢棄花園

申不忘於是一路帶著牧皓天來到道觀的最北邊，果然是一片荒涼廢棄的花園，但可以大约看出來一些曾經是舊時假山假水的地方，現在則是一片荒煙蔓草，牧皓天在雜草中，各處用腳踢動看著，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轉眼之間，天色暗淡下來，兩人一無所獲，只好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

到了晚上，牧皓天在床上輾轉反側，一直思索銅球以及太極殿和三個塑像的事情，難以成眠，同時想到白天所看廢棄花園的種種情況，感覺有很多疑點，於是心裏想到既然睡不著，不如趁著夜色寂靜無人的時候，一個人獨自到那裏再探勘一次，也許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發現。

主意一定，牧皓天於是立刻起身，換上一身便捷的衣服褲子，獨自一人來到那北邊廢棄花園的地方，這個廢棄的花園占地還相當廣大，有很多起起伏伏看起來當年應該是秀麗的庭園設計地方，現在全然是荒煙蔓草雜樹叢生，但是還是可以感覺出當年所建花園的龐大宏偉，牧皓天在略顯昏暗的月色之中，各處走動看著，一時之間，倒也還是看不出什麼特殊之處。

牧皓天這時來到一個應該是以前作為假山的土堆前面，用左腳隨意踢著地上的泥土，忽然覺得耳邊一陣風生，感覺好像有人影來到自己的身後，在這樣一個荒野的夜晚，有這樣的感覺，自然令人毛骨悚然，牧皓天慌忙回頭查看，卻看不到任何東西，心裏想，也許自己疲倦了，有了錯覺，是該回去休息了吧。

牧皓天正要轉身回頭離開，忽然覺得腦後面又是一陣風聲，接著頭上就被人重重一擊，人就立刻失去了知覺，等醒來之後，牧皓天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看起來四面是一片烏黑的地方，牧皓天同時還可以感覺到後面腦袋，被敲打之後隱隱作痛的感覺。

牧皓天勉強抬起頭往上看，但望向天空，卻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月亮，眼前只是一片漆黑，牧皓天心頭正在納悶，自己現在到底在什麼地方，這時耳朵忽然聽到一個高亢的聲音說話：「你最好乖一點，在那裏別動，我在你的後腦打了一拳，你能這麼快醒過來，還真不容易。」

牧皓天循著說話的聲音看過去，還是漆黑一片的感覺，什麼人影也沒看到，只好順口問道：「你是誰？為什麼要打我？我現在到底在什麼地方？」

這個人大概對於牧皓天一連串的問題，問得頗為反感，哼了兩聲說：「你還問我是誰，我倒要問你，這樣三更半夜的，在這裏荒郊野外的找什麼東西？」

「我不過在這附近四處走走罷了，這有犯法嗎？」牧皓天漸漸更加清醒，口中憤憤地說。

「誰說你是四處走走而已，我看到你分明在用腳各處踢著在尋找東西似的，乖乖告訴我，你到底在尋找什麼？」那個人又說。

「這荒山野地的，除了那些道士的墳墓以外，還會有什麼東西。」牧皓天發現自己手腳竟然被此人用繩索捆綁著，心裡越想越氣憤。

「這你就錯了，我就是對道士的墳墓有興趣，說來聽聽，你到底知道些什麼？」聽起來這個人對這個題目頗感興趣，同時牧皓天也漸漸感覺出來，這個人雖然聽起來講話有些瘋瘋癲癲，但是倒不像是窮凶惡極的壞人，牧皓天轉念一想，既然聽起來這個人對於所謂道士的墳墓有興趣，不妨在這方面虛張聲勢一番，或許可以說動他對自己放手。

「那白雲觀歷代有多少個掌門人，怕不都埋在附近這一帶，裡面難免會藏有什麼內丹袐集之類的東西，恐怕都是些不傳之祕。」牧皓天想起廣成子道長所說的話，於是借花獻佛信口胡謅了一番。

「繼續說下去。」忽然從另外一邊傳來另外一個說話的聲音，只是這人說話的語氣比前一個人較為低沈，牧皓天轉頭看過去，才發現另外一邊還有一個人影，同樣是穿著黑色的衣服，在黑暗之中也是看不清楚那個人的面貌，那人也許聽到牧皓天忽然停了口，於是又開口催促著：「還不快說。」

「你們既然要聽我說，至少應該幫我鬆下挷，讓我坐起來，也好說話。」牧皓天趁機要求。

「就幫他鬆下綁吧。」低沈的聲音說。

那個先前說話的人果然應了一聲，過來幫牧皓天鬆了手上的繩索，但是脚上還是捆著，牧皓天這時至少可以坐起身來，抬頭四面看了一下，才發現自己應是處身在一個幽暗的山洞之中，而這兩個人穿著一身的黑衣服，再加上臉孔可能也是一片幽黑，所以在黑暗之中，確實不容易看出對方的模樣。

「我還是不明白，你們為什麼把我抓到這裏捆綁起來？」牧皓天開始質問。

「你先說說你是誰？為什麼來到這裏？到底要做什麼？我們再跟你說我們為什麼要挷你過來。」這先開口的人看起來很倔強。

「好吧，跟你們說也無妨，我只是這裏的遊客，來這裏參觀白雲觀掌門人的選拔活動，順道在這附近看看而已。」牧皓天實話實說。

「白雲觀這一種齷齪的選拔方式，豈不污辱了我們全真教歷代祖師的名聲和教誨。」這先開口的人以不屑的口氣說。

「你們也是白雲觀中的人？」牧皓天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聽對方的口氣似乎也是全真教中的人。

「不，我們不是白雲觀的人，而是全真教的人。」那個人大約也知道自己說漏了嘴，忙著解釋。

「這我就不明白了。」牧皓天一時之間沒有理解對方所說的意思。

「我想你不知是否知道，全真教原來是由王重陽祖師所創立的，之後他的七名弟子，被尊稱為北七真的七個人分別各自設立了自己的門派，而長春真人邱處機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這先開口的人繼續解釋著。

這讓牧皓天想到在老律堂之中所看到北七真的塑像。

「而王重陽祖師去世之後，接著是第二代掌門人馬鈺祖師，和第三代掌門人譚處端祖師，以及第四代掌門人劉處玄祖師，而後才是第五代的長春真人邱處機祖師。」那聲音低沈的人接著說。

聽這兩個人對於全真教的歷史典故如此熟悉，顯然應該是出身於全真教的人。

「那你們既然不屬於白雲觀，那麼是屬於那一個派別的呢？」牧皓天順口問。

「我是馬鈺祖師所傳下來的遇仙派第二十二代弟子，法號空虛子。」這先開口的人回答。

「我是劉處玄祖師所傳下來的隨山派第二十七代弟子，稱號靈悟子。」那低沈的聲音等了一陣才說。

「你們既然是全真教的人，此時為何不到白雲觀作客，而棲身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山洞裡面呢？」牧皓天禁不住好奇地問。

「我們對白雲觀中選拔掌門這等俗事，毫無興趣，自然不需在那邊淌這趟渾水，浪費時間了。」空虛子說。

「那你們在這一帶山野地方，所為何來？」牧皓天又問。

兩個人聽了都沈默著，不知道是不知如何回答呢，還是不願意回答。

「我們從你身上搜到這個銅球，是從哪裏得來的？」不太講話的靈悟子隔了一陣又開口問。

靈悟子這一問，牧皓天才想起，自己出來的時候，順手把那個銅球放在口袋，竟然被他們搜出來。

「這是白雲觀一個平日挑水的長工找到的，他說是在白雲觀中太極殿找到的，他曾提到在這一帶廢棄花園裏面，也曾經看到過類似的銅球，所以我一時好奇，才選了三更半夜的時間，來這裏四處地上看看。」牧皓天據實而說。

「你有沒有注意到，在這個銅球上面，雕刻有特殊的圖案嗎？」靈悟子又說。

「注意到了，就是和道教有關的八卦圖案，我不知道這在那個銅球上面，代表著什麼意義，」牧皓天想了一想說，「你們既然是全真教的人，應該總比我更知道這些吧，我只是覺得這個銅球看起來似乎是有相當的歷史，恐怕是許久以前流傳下來的東西。」

兩個人聽了，都沈默著，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麼。

「好吧，今天先這樣，只好委屈你這樣休息，一切等天亮再說吧。」又是那個靈悟子開口說。

接著，牧皓天隱約覺得，這兩個人盤膝坐著，一副打坐入定的姿態，同時牧皓天也覺得無比的疲倦，也就順勢身體靠在山壁上，歪著頭睡下去。

牧皓天醒來之後，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只覺得洞外光線隱約地射了進來，一個看起來身軀高大滿頭長髮的人，坐在山洞口，牧皓天依照昨天晚上的記憶，估量這個人應該就是那個講話比較直率的空虛子，而講話小心謹慎的靈悟子此時卻不知去了哪裏，牧皓天翻了一個身，那個空虛子看到牧皓天醒來之後，於是開口：「你這一覺倒是睡得挺香挺久的。」

「你們在這個山洞裡，應該待了好一段時間吧。」牧皓天抬頭看了一下山洞內部說。

「總有個幾個月的時間吧。」空虛子說。

「你們在這裏，難道是閉關修煉嗎？」牧皓天好奇地問。

「可以這麼說，但同時也在尋找一樣東西。」空虛子回答。

「什麼東西？」牧皓天禁不住好奇地繼續詢問。

「一個由王重陽祖師一路流傳下來的東西。」空虛子回答。

雖然經過只有一段短暫時間的相處，牧皓天感覺得出來，這空虛子是一個看起來個性比較直率的人，也許可以從他的口中套出一些事情來。

牧皓天正想開口繼續問，山洞口突然出現了靈悟子較矮小的身影，手上正提著一個籃子，籃子裏面放著一些山裏野菜水果等食物，看到這些食物，牧皓天頓時也覺得飢腸轆轆，空虛子過來幫他鬆了脚上的繩索，似乎對他暫時放鬆了警戒的心，於是三個人一起吃將起來，由於看起來大家的肚子都非常饑餓，所以都吃得非常專心。

「遇仙派和隨山派的修煉方向區別是？」牧皓天試著打破沈默。

「遇仙派以能夠羽化登仙為目標，而隨山派則以內丹修煉為要旨。」空虛子簡捷地回答。

「羽化登仙？有可能做到嗎？」牧皓天自然是用現代的知識來評斷。

「怎麼不可能，當年的王重陽祖師不是就做到了嗎。」空虛子表現出對自己的信仰充滿信心。

牧皓天對於王重陽的生平不算熟悉，一時之間也不好任意置評，再加上自己算是受制於人，也不敢多所評論，於是話題轉到內丹修煉的技巧方面：「聽說長春真人有一本內丹修煉的祕笈傳下來，只可惜據說如今是下落不明。」

這句話似乎立刻引起其他兩個人的注意，兩個人都同時停止吃飯的動作，抬頭看著牧皓天。

「你一個和白雲觀不相關的外人，怎麼會知道有這樣的事情。」靈悟子眼神狐疑不定地開口質疑。

「這一段時間，我有幸參與了解廣真子道長離奇死亡的原因，是那個代理掌門人廣成子道長親口和我說的。」牧皓天怕倆個人不相信自己的話，繼續補充說明：「廣成子道長還借我兩本有關長春真人過去和成吉思汗相關的書籍，一本是長春真人西遊記，另外一本則是玄風慶會錄。」

「那個廣真子道長離奇死亡的原因查出來了麼？」空虛子轉而好奇地問。

「我也是因為要追查那些原因，才來到這一帶的，至於死亡的原因，至今仍舊是撲朔迷離，倒還沒有一個正確的答案。」牧皓天也算是照實話而說。

「你剛剛說的那兩本書，我是聽說過，只是從來沒有機會看過，不知寫的是什麼內容。」靈悟子看起來對牧皓天剛剛提到的兩本書頗感興趣。

「這兩本是有關長春真人當年應成吉思汗的邀請，長途行走萬里，終於在中亞大雪山一帶和成吉思汗會面的事情，裏面提到很多西域一帶的風土人情，以及長春真人三次和成吉思汗會面交談的相關內容。」牧皓天言簡意賅地回答。

「剛才提到的長春真人的那內丹修煉的祕笈，廣成子道長有提到可能的下落嗎？」空虛子再度回到內丹祕笈的話題上面。

「照廣成子道長的說法，這應該是白雲觀歷代掌門人一代一代相傳下來，而廣真子道長離奇死亡之後，自然如今就下落不明了。」牧皓天說。

空虛子等兩個人，聽到這裏都不再言語，氣氛頓時之間冷了下來。

「兩位道長來這裏，該不會和這件事情有關吧？」牧皓天試著打破僵局。

聽了牧皓天的問話，空虛子等兩個人互相望了一眼。

「聽先生的口氣，看起來應該是受過良好教育背景的有識之士，不知所學專長為何？」靈悟子口氣緩和了很多，也許剛才整體的談話，讓他們對牧皓天袪除了些許敵對的態度。

「敝人姓牧，名皓天，在美國是學歷史的，專攻和成吉思汗有關的元代歷史。」牧皓天客氣地說。

「牧先生看來果然是學有專精，若有冒昧之處，也請原諒。」靈悟子聽後馬上態度改變，並且抱拳為禮，空虛子也在旁邊拱手致意。

「哪裏，這也許是不打不相識，也算是一場誤會。」牧皓天說。

「既然牧先生是這方面的專家，我們就實話實說吧。」靈悟子轉過頭來看著空虛子說。

「在下洗耳恭聽。」牧皓天說。

「我們兩個人在這山野之地，一待就是幾個月，一方面確實是在尋找長春真人可能流傳下來的內丹祕笈，」靈悟子說，「另外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在尋找一個由王重陽祖師所留傳下的仙物。」

「仙物？」牧皓天一時之間自然不了解這個所謂的仙物所指為何。

「據說這是一個能夠讓人知道過去未來的神器，有了這件東西，就如同仙人一樣，可以縱橫宇宙之間，想想看，若有這樣功能的東西，豈不是如同擁有一個仙物一般。」空虛子說。

作者 : 劉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