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可波羅祕錄-8

八徒勞無功

牧皓天和麗塔看到陳沃夫以及海弗兩人臉上的表情，就知道這一趟應該是一無所獲。就這樣一再來回的測量著，四個人作了整整的兩天，才掃描完所有下面橋墩的部份，但始終沒有在橋樑橋墩之中，找到有關任何可疑巨大形狀金属東西的結果。兩天後，那一對年輕人依照公司的安排，也結束了幫忙協助的工作，回頭向公司報告去了。

海弗顯然是一個做事契而不捨的人，在這傍晚時分，回到車上之後，立刻建議大家先回到莊園，用完晚餐後稍微休息，不如趁著午夜時分，人車稀少的時候，一股作氣把橋面的石灰路面也都掃瞄一邊。牧皓天與麗塔雖然覺得旋天儀藏在橋面下的機率不高，但在目前毫無頭緒的情況下，倒都覺得作作也無妨。

到晚上大约午夜十二點左右，四人準備停當，再度回到橋邊，陳沃夫先與站崗的衛兵溝通之後，就與海弗開始在橋面上一路掃描著，牧皓天與麗塔則在車裏看著他們在橋面上工作。

在這清涼如洗的夜晚，蘆溝橋的月色，果然相當迷人，牧皓天與麗塔在車內都覺得冷的發抖，可以想像海弗與陳沃夫在橋面上工作的辛苦。牧皓天這時已經開始有最壞的打算，於是用試探性的口氣問麗塔：「如果今天晚上這一陣功夫之後，仍舊一無所獲，那麼你下一步要如何打算，如何進行？」

麗塔轉頭看著牧皓天，自然聽得出牧皓天話中的含意，笑了笑：「你似乎對於我們這樣做的結果，不太樂觀。」

「不瞞你說，我老是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只是說不出到底是哪樣的感覺。」

「這樣吧，讓我跟你講一些我從小的故事，我跟你提過，我出生在西西里島的首府，我還記得，在西西里的島上，我家附近，有一個有幾百年歷史的教堂，我小的時候，跟我同齡的小孩子常在教堂附近玩耍，」麗塔開始款款的敘述她的過去，「你要知道，西西里島也曾經被羅馬帝國統治過，難免在地底下會遺留一些古物寶藏之類的東西。我至今還記得，我們那時候常常玩一種特殊的尋寶遊戲，在遊戲的時候，眾多遊玩的小孩之中，我總是契而不捨，最後一個才放棄尋找的人。」

牧皓天聽得頗為神往，麗塔在南太平洋小島上面，確曾跟他提到過西西里島曾有的輝煌歷史。

「想想看，那時只是一些兒時的遊戲而已，而目前我們想要尋找的，確實是一個真真實實的旋天儀，一個充滿神祕色彩，而又可能具備不可測的神祕力量的東西，它從來沒有被其他人發現過，而如今卻單單等待我們去發掘，對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你想我會放棄嗎？」

牧皓天聽了，心裏由衷地佩服著，牧皓天不清楚，麗塔的執著，是由於個性使然，還是由於企圖心的造成，但牧皓天捫心自問，在這個時候，自己對這件事情，也充滿了無比的好奇心，和希望找出結果的強烈慾望，其實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恐怕連他也不會願意輕易放棄這歷史性的，有可能是名符其實的千載難逢之機會。

經過大半時間，海弗與陳沃夫忽然聯袂回到車上，語帶興奮地說，他們在靠橋頭的橋面下面測量出一些東西，於是幾個人就興奮的搬了梯子到河岸橋頭下面，陳沃夫首先小心翼翼地爬上梯子，用手電筒照明，仔細的觀察著橋頭橋墩的部份，一段時間之後，忽然與奮地說道：「這橋墩部分一個很隱密地方，看起來好像藏了一個鐵做的盒子，這鐵盒子裏面，該不會裝的是那個旋天儀吧。」

牧皓天在昏暗地夜晚，從底下看上去，也依稀看到了陳沃夫口中所說的鐵盒子，掛在橋墩下面，仔細看過去，不覺得這個盒子像是很古舊的東西，倒像是現代人做的用來裝物品的鐵盒子，牧皓天於是用懷疑的口氣說道：「會嗎，我倒覺得不像。」

陳沃夫在梯子上面，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打開那鐵盒的蓋子，忽然之間臉色大變，用略帶顫抖的聲音說道：「不對，這盒子裏面裝的，看起來有些像是一個定時炸彈裝置，上面還有時間顯示。」

其他人聽了都大吃一驚，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

「你看還有多少時間會爆炸。」海弗立刻在下面追問。

「如果我看的不錯，恐怕還有一個鐘頭左右的時間吧。」

大家聽了面面相覷。

「不必驚慌，我是軍人，受過這方面的訓練，一個鐘頭左右的時間，足夠我來處理掉它。」海弗馬上安慰大家。

於是海弗帶著工具爬上梯子，整個人伸進鐵盒子裏面弄了好一陣，總算大口的吁了一口氣：「炸彈引信已經被拆除了，沒事了。」

海弗下了梯子，幾人坐在橋下驚魂未定。

「這是誰放的定時炸彈，會是什麼時候放的呢。」麗塔問。

麗塔這一問，牧皓天立刻想到那兩個來幫忙掃描的年青兄弟，是最有可能的嫌疑人，於是說道：「以我看，應該是那兩個這兩天來幫忙的年輕人幹的。」

「沒錯，他們兩人的嫌疑最大，那他們的目的是、、」海弗也表達同意牧皓天的想法。

「看起來也許他們是此地的某些抗日地下特工人員，利用掃瞄的時候裝上去的，這目的嗎，自然是想要破壞一些日本人的軍用交通運輸設施吧。」牧皓天再度運用個人的直覺。

「我明天去那個工程公司問問看，查查看那兩個人是誰？」陳沃夫禁不住一臉氣憤地說。

「這如果真是他們裝的，就算你明天去公司查，恐怕已經查不到他們的下落了。」牧皓天以常理來推測。

「那我們現在要如何善後呢，要對在橋上守衛的那些日本兵講嗎？」麗塔很快回到現實。

「我想我們最好現在就把這炸彈盒子拆下來，暗中帶回去，就當作沒這回事，不要告訴日本兵，」牧皓天想了一下說，「如果讓日本人知道這事，恐怕大家都脫不了干係，我擔心，如果一旦這樣，我們往後的行程恐怕都會受到影響和牽連。」

大家都理解及同意牧皓天的講法，在這個時間點，還是少生是非為妙。於是海弗迅速的把那鐵盒子拆下來，帶到車上，四人在沈默中，透著清晨的曉月，一路開車回莊園，由於極度的折騰及勞累，大家都一覺睡到黃昏才起來。

晚餐的時候，四人一面吃，一面開始討論，陳沃夫先開口：「我跟那工程公司的人員打了電話，問有關那兩個年輕人的情況，他們說那一對年輕人是臨時工，所以他們沒有任何這兩個人的資料，所以我看這個事情，我們只好就當作不了了之算了。」

「果然如我所猜測，他們如果真是中國地下工作人員，就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牧皓天說道，「而他們要炸毁這個橋棵，相信也一定是與破壞日本部隊軍事運輸的功能有關。」

「總之現在也沒事了，繼續追究下去，對我們恐怕也沒什麼好處。」海弗顯得頗為實事求是。

「那回到我們原來旋天儀的主題，以你們來看，這兩天所使用的金屬探測器的靈敏度和準確度可靠嗎？」麗塔接著開口言歸正傳。

「就我所知，這金屬探測器是由一家德國很著名的公司製造的，我相信這家公司的技術能力和產品品質，」這問題是針對陳沃夫問的，陳沃夫帶著很有信心的口氣回答，「所以我也相信這台探測器的實用和可靠性，對它很有信心。反過來說，它不是也讓我們找到了那個裝定時炸彈的鐵盒子了嗎。」

陳沃夫講得有足夠合理的說服性，大家對這方面，暫時也無話可說，但是難免心裏都覺得，這一陣的折騰，顯然是一無所獲，同時還差一點惹了一些事情上身。

「那麼會不會像我們先前討論的，大部份的橋樑與橋墩，都已被當年的洪水沖毀，那旋天儀就算曾經被藏在橋樑裏面，如今可能已經被洪水沖走不見了。」經過兩天一夜的勞累，雖然充分地休息過，海弗仍舊顯得精神不濟的樣子，軟軟地說著。

「或者是經過這麼多年，被過去其他人無意中發現，先取走了。」陳沃夫在旁附加了幾句。

剛才兩人所提的兩樣假設，都有可能，但是沒有人能回答，到底是那一種的情況，比較可能發生，只好都沈默了一陣，這時牧皓天開口：「另外一種可能，就是馬可波羅從來就沒有將那旋天儀藏在這馬可波羅橋裏面。」

牧皓天看著三人都在專心的聽著，於是繼續說：「也許我們由於馬可波羅橋的名氣太大，以及馬可波羅在祕錄中所畫的橋樑以及河水，就誤以為馬可波羅將那個旋天儀藏在馬可波羅橋樑的裏面，也許事實上，根本並非如此。」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有可能是被誤導了。」麗塔說。

「我同意這個想法，想想看，馬可波羅橋是一個如此交通繁忙的要道，應該是一個非常容易引人注意的地方，要是我，就不會選擇把這樣一個重要寶貴的東西，藏在這樣一個這麼顯眼而又有名的地方。」陳沃夫在旁大表同意的附和。

「你的理由是？」麗塔立刻反問。

「首先，在藏柬西的時候，如果是在如此醒目以及交通繁忙的地方，當然就會造成很大的不方便，」陳沃夫不慌不忙地回答，「更何況橋樑隨時有被沖毀，拆除，重新裝修，以及再度被施工的種種可能，這些都非常容易造成那旋天儀被以後無關的人找到或挖掘出來的可能。」

其實陳沃夫說的相當有道理，這也是牧皓天的感覺，但問題是，馬可波羅橋是目前唯一的尋找線索，而如今如果認定那旋天儀不是藏在馬可波羅橋裡面，那會藏在哪裏呢？牧皓天心知肚明，這馬可波羅橋的線索如果一斷，那可就沒有任何其他線索可以依循，這可就真叫做一籌莫展了，牧皓天抬頭看著其他三人，看他們的表情，三人應該此時都和自己有類似的想法。

這個問題在大家心裡面盤旋著，一直到大夥吃完晚餐，仍舊沒有答案。晚餐後，牧皓天回到自己的房間，正在苦思所有擺在面前的困惑和問題，這時忽然有人敲房門，牧皓天打開房門，看到麗塔穿著一身厚重的大衣站在房門口。

「穿了這麼厚重的衣服，想要再出門一趟嗎？」牧皓天狐疑不定。

「你猜對了，我心情煩悶，想趁這個夜晚，再到那馬可波羅橋邊看一看，也許可以得到一些靈感，陪我去嗎？」麗塔開門見山。

牧皓天心想，自己對這問題，目前也是一籌莫展，既然麗塔有這樣的建議，不如到馬可波羅橋邊，再走一走看一看，清醒一下頭腦，不失為一可行之計。於是也穿上厚重的大衣，兩人向陳沃夫借來車子鑰匙，開著那輛箱型車，很快地來到馬可波羅橋邊，在靠岸邊的橋墩旁邊，停下車來。

此時夜色已深，雖然是北方冬天的夜晚，空氣中透著陣陣涼意，但是一輪明月依舊高掛在天空，照印在永定河水上面，搭配著蘆溝橋古色古香的景致，牧皓天和麗塔坐在車裡，深深的為這一片迷人的夜色景致所吸引。

橋的旁邊站崗的日本衛兵，大約認為兩人是來這裏欣賞風景的情侶，遠遠的看著他們，也沒有出面打攪。牧皓天於是在車裏面，將中國有關北平城發展的歷史，從遼國，金朝，宋朝，蒙古，明朝，以至清朝的康熙，雍正，乾隆皇帝，等等歷史典故，向麗塔娓娓道來，包括乾隆皇帝所題的「蘆溝曉月」典故，麗塔一時之間聽得津津有味，也似乎忘卻了夜晚從車外飄進來的陣陣寒意。

轉眼之間，已經過了深夜，麗塔在車裏面伸了一個懶腰，顯然想出到車外活動一下，在車內披上了大衣，開了車門，逕自走向河邊的橋墩底下。牧皓天也只好跟在後面，估量麗塔被自己所講的歷史故事所吸引，想再一次出來看看馬可波羅橋的古色古香景象。麗塔走到岸邊的橋墩底下來回徘徊著，牧皓天也跟在後面，四處瀏覽著，忽然麗塔似乎被什麼東西所吸引，指著岸邊橋墩的某處底部，用詫異的口氣說：「奇怪，你看，那橋墩下面是些什麼東西？」

牧皓天順著麗塔手指的方向，在月色之下，隱隱約約的看到一些好像是螢光閃爍的東西，於是也不禁脫口而出：「奇怪，這是什麼東西呢？」

麗塔於是一路攀延到橋墩下的石頭上，努力盡量讓自己的身體，能夠靠近那放出螢光光芒的地方，端詳了一陣：「仔細看上去，看起來倒好像是一些英文字母的組合。」

牧皓天這個時候在後面，也稍微更能看清楚那點點的螢光所顯現的形狀，看起來果然如麗塔所說的，好像是一些英文字母的排列組合，麗塔馬上從身上掏出紙和筆，在月光下把那些顯現出的一排，看起來像是英文字母的組合抄寫下來，牧皓天看到麗塔煞有其事地做這些事情，禁不住用開玩笑的口氣：「八成是曾經有些男女情人在此约會之時，在迷人的月色之下，刻上了自己的英文名字，不外乎是要表達自己曾經到此一遊的紀錄罷了。」

但是麗塔顯然並沒有因為牧皓天這一句玩笑話而分心，依舊低頭專心地看著手上的英文字母組合，苦苦思索。其實在牧皓天看來，這種透著怪異螢光的某些英文字母組合的東西，相信由於風吹日曬的緣故，已經是相當殘缺不全，牧皓天很難想像麗塔能夠看出什麼所有然來，但是牧皓天看到麗塔這種專心一致的神態，也馬上收斂起開玩笑的心情，靜靜地站在旁邊，也不斷仔細觀察著這橋墩下面的螢光閃爍部份。

作者 : 劉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