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最後的對話
看 完這些龐大的工程之後，牧皓天於是馬上回想到，當時在圖書館看到的資訊，在成吉思汗埋葬的時候，當時的蒙古人用大约一千個工人挖墳，一萬人騎馬來踏平墳墓 的墓地，用四百名士兵殺掉一千名工人，再用一千士兵來守衛墳墓四週，殺了一只小駱駝，用來將來母駱駝認出埋葬地點的方法，殺了一匹成吉思汗生前喜愛的寶 馬，並埋了四十名如月亮般皎潔的少女作為陪葬，這些都是歷史上對於成吉思汗埋葬時有關數字方面的記錄，這些組合數字，一ＯＯＯ一ＯＯＯＯ四ＯＯ一ＯＯＯ一 ＯＯＯ一一四Ｏ，對應了二十四字曲譜的曲調，並被發現是用來輸入到旋天儀上面的第一和第二排按纽的密碼。
「經過了過去七八百年的時間，以你看，朕在歷史上的地位如 何。」
「大汗個人的成就，加上大汗後代 子孫，所建立的世界疆域版圖之大，不要說在東方人之中無人能及，即使在西方人裏面，恐怕也是數一數二。」
「是嗎？但是為了達到這些，確實 也殺了不少人。」成吉思汗概然回答。
「但是蒙古人當時所建立的版圖，也增加了東西方各方面的交 流活動，大幅縮小了當時已知世界的距離，這也算是相當的貢獻。」
「朕聽你這麼一說，也算是欣慰了。」
「事實上，在西方世界，有一位類 似大汗的征服者，名叫亞歷山大大帝，在不到三十二歲的年紀，建立了從西方到東方的龐大帝國，東邊甚至到達了印度邊緣，這大約是比大汗早了一千六百多年的事 情。」久未說話的埃森這時候補充說明。
「印度？」成吉思汗不解地問。
「就是當年大汗西征花剌子模的時 候，追逐花剌子模的摩可末蘇丹的王子札蘭丁所到達的邊遠地方，那裏氣候溫度相當炎熱，不知道大汗是否還記得？」牧皓天忙解釋。
「當然記得，當時長鬍子還跟我 說，有人在那裏看到從來少見的四角獸，朕於是決定班師還朝，其實朕也知道，長鬍子是故意用這個方法，要朕早日結束戰爭罷了。」
「看來，所有的事情，都逃不過大 汗的法眼，臣實在擔心當時將士生病傳染眾多，如果不立刻班師還朝，恐怕死傷人數更多，不得不想出的方法。」耶律楚材無限回憶的說。
「不知你們所提到的那個亞歷山大 大帝，後來如何？」
「可惜得很，他在三十二歲征伐之 中的時候，忽然生病去世，而他的小孩，不過一兩歲左右，從此他的手下將領，互相爭討，帝國四分五裂，甚至他的妻子兒子及母親，最後都無法倖免於難。」埃森 說。
「可見人死了以後，再大的功業， 也不能保持，牧先生不是也說，朕的幾位兒媳婦，以及孫子們，在朕死了以後，不是也都爭鬥不休嗎。」
「大汗說的沒錯，這些都是人性使 然的緣故。」牧皓天說。
「除了這一位亞歷山大大帝，還有 嗎？」
「還有另外一位名叫凱撒大帝的， 所建立的龐大西方羅馬帝國，在歷史上所存活連續的時間最久，但可惜的是，這個人，被他的義子和眾多同僚刺殺而死。」埃森說。
「又是一個手下叛變的事件。」成 吉思汗感慨地說。
「還 另外有一位，名叫拿破侖的法國人，曾經征服了整個歐洲，但是最後仍舊嘗到兵敗的苦果，最后被放逐到一個海上小島之上，憂悶而死，剛剛這些所提的人，都是歷 史上稱為偉大的征服者，但是沒有一位能夠像大汗一樣，除了建立龐大的帝國和功業之外，還能夠壽終正寢。」埃森繼續說。
「所以說，大汗在過去的一生，除 了早年生活困苦以外，其它的，在歷史上，恐怕無人能及。」牧皓天說。
「所以，如今朕重新來過，在今天 這個時代，要完成到類似的結果，恐怕是相當不容易，我這樣說，你們同意嗎？」
「這個嘛，確實是很難推斷。」牧 皓天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臣也知道，如果只是用那一萬名 戰士，和其他工匠文士等的配合，而要成就大事業，恐怕不容易，但是不要忘記了，我們還有旋天儀，這個旋天儀有無比奇妙的功能，臣等在此配合大汗行動，我相 信無論如何必可有一番作為。」耶律楚材豪情萬丈地說。
「若以旋天儀的功能，這我就不知 道到時候情況會如何發展了？」牧皓天想到旋天儀深不可測的功能，忽然開始因此對這個世界可能造成發生的變化，感到擔心起來。
「另外，剛剛提到那幾位征服者失 敗的原因，多少都和手下叛亂有關，如今那沈睡中的四位公主，都是當時朕所征服的國家所送來和親的，當時他們自然會聽命於我，但是，如今時空變化，此刻她們 如果醒來之後，心裏到底會怎麼想，也是很難預料的。」成吉思汗說。
「大汗所言極是，這一點以今天的 日子看來，結果會如何，確實很難判斷。」耶律楚材也同意地說。
「再加上那些工匠和文士，都是當 時從各國收容過來的，他們也不知如今會如何想呢？」
「在如今的時代，相信他們對外面 的一切也都是陌生的，如果在這個對他們是全新的時代，以及對他們也是如此陌生的世界，他們若是不聽從大汗，豈不是其他的地方也沒有他們容身之地嗎。」長春 真人說。
「真人說的也有道理，但是，還是 容朕好好思索一番，再做定奪。」
「大汗自然可以慢慢思索，我相信 這一帶，人跡罕至，應該沒有什麼人會來打擾大汗的清靜，只是這一段時間，大汗的生活所需、、、」牧皓天想了一下說。
「這確實是個問題。」成吉思汗也 點頭同意。
牧皓天忽然想到許久未有動作的都 蘭，都蘭此刻立刻比手畫腳急切地想要說明什麼，牧皓天看到都蘭所作的手勢，於是高興地說：「在這一段日子，都蘭願意陪著大汗，以都蘭蒙古人的背景和能力， 應該可以勝任這個艱鉅任務。」
成吉思汗仔细端詳了都蘭一陣，感 概地說：「這一位小姑娘，名字和我以前的忽蘭妃類似，相貌也有些近似，好吧，就這樣決定了。」
「我們幸未辱命，完成了大汗的千 古任務，如今任務完成，又有都蘭留下來追隨服侍大汗，我們也可以放心離去了，不如就此告別大汗。」牧皓天覺得自己任務已經接近完成，可以離開此地了，於是 直率的說。
「不是說如今附近這一代，都被那 些所謂的日本人占領，而牧先生離開這裏之後，意欲何往？」成吉思汗關心地問道。
「奇妙的是，在東邊，卻有一塊淨 土，幾百年來，人們代代相傳，沒有受到外面人類環境的污染，若是離開這裏，我將會往那邊去。」牧皓天回答。
「竟然有這樣的地方，倒是很稀 奇。」
「大汗可曾記得，當年攻破金國中 都的事情。」
「自然記得，當年朕原來和金國皇 帝議和，之後帶領軍隊回蒙古，沒料到金國皇帝隨後遷都汴梁，我把這個行動視為毀棄合約，於是再度帶領軍隊攻打金國中都，最後攻破金國中都。」
「臣也是因那時，承蒙大汗欣賞任 用，因而從此追隨大汗。」耶律楚材說。
「朕還記得當年朕曾讓部隊進入中 都，搶奪三天，但也因為是你長鬍子反對的緣故，朕隨後下了禁止搶奪的命令。」
「就是因為這個事情，臣才決定終 生追隨大汗。」
「我們先別在此一味敘舊，回頭聽聽牧先生所說那個淨土的事情吧。」長春真人似乎對於牧皓天所說的地方非常好奇，於是插口說。
「就是因為金國皇帝遷都汴梁，以 及中都城破，一些金國的遺臣，在離中都有一段距離的隱密山林之中，隱藏起來，與外面世界隔絕，而從此在裏面代代相傳，直到今日，也不為外面的人知道，在下 有幸曾經親身到過那裏，印象深刻，若離開此處，下一步就是往那裏去。」
「聽 牧先生說來，必然是一個好去處，既然如此，朕就不多留牧先生，我這裏有一盒當年耶律楚材替我留下的珠寶之類的東西，我相信牧先生未必是喜歡這樣東西的人， 但是朕知道牧先生是學歷史的，這一盒東西對於牧先生，至少有一番歷史和考古價值，為了酬謝牧先生歷盡艱辛，結果破解旋天儀的奧祕，朕就以這一盒東西人作為 酬謝牧先生的禮物，希望牧先生笑纳。」
說完，成吉思汗打開那盒子，牧皓 天看到裏面放滿了各式各樣從來沒有見過的珍奇異寶，其中特別有一個看似翡翠的項鍊和一個光華耀目的頭飾，相當引人注目，旁邊的都蘭也睜大眼睛看著這些東 西，對這一盒東西，表情上充滿了好奇。
牧皓天一時不好推卻，於是只好恭敬的回答：「承蒙大汗美 意，在下就此承受了。」
於 是牧皓天以及埃森兩個人，分別和長春真人，耶律楚材，以及都蘭告別，兩人提著那一盒珠寶，順著原來進入地宮的入口，出到冰原之上，回到原來在那個山峰旁邊 豎立的帳蓬之中，所幸當時所留下的東西依舊在原地，馬匹也依舊在那裏，兩個人於是把那一盒珠寶放進原來裝旋天儀的箱子裏面，兩個人騎上馬，回頭望著廣大的 冰原。
「一段多麼難以想像的經歷。」牧 皓天騎在馬上先開口。
「這是一輩子作夢都不會想到的經 歷。」埃森也騎在馬上望著冰原回答。
「這世界上人類，怎麼也都不會想 到會有旋天儀這樣的東西，而且有如此奇妙的功能，遠遠超越人類的想象。」
「這對地上的人們，是一個不可思 議的神奇物品，但是對那些所謂仙人的外星人，也許並不是一件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這話怎麼說？」牧皓天不解地回 頭看著埃森。
「地上人們不是透過對於光和聲音 的了解，能夠發明和製造出錄製聲音和影像的器具，當人們習慣了這些東西，久而久之，習以為常，也不覺得有什麼稀奇。」
「沒錯，你的意思是．．．」
「所以，我可以想像，當這些外星 人，在宇宙航行的過程，帶了一些器具，將他們的親人，族人，甚至國人，或是星球上的人，的靈魂儲存在那個器具之中，在宇宙航行之中，能夠隨時和他們的親人 或夥伴溝通，這就如同我們把人的聲音和影像錄製下來，不是有類似的作用嗎？」
「只是這兩者之間在技術上的差別 上面，恐怕是天差地遠，不可同日而語。」
「你說得沒錯，地球上人類，在過 去幾個世紀，雖然科學日新月異，人類一路上，從牛頓力學，電子學，一路發展到相對論和量子力學，但人類總歸還是侷限在小小的地球這個星球上面，要達到宇宙 航行的地步，還遠得很。」
「而那些外星人，能夠宇宙航行到 地球，技術層次自然非同小可，和我們當然就不可同日而語。」
「所以他們對於所謂靈魂的操控和 了解，自然遠遠超過我們地球人類，我們充其量祇知道有這樣情況的存在，這也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其它的有關這樣的東西，至今仍是一無所知。」
「說的有道理。」牧皓天不住點 頭。
「所以，從這個方向來看，旋天儀 這樣的東西，在我們看來，無比的奇妙，但是對他們而言，可能只不過是一個日常用的工具而已，就如同我們現在所發明的留聲機和攝影機一樣。」埃森說。
「那麼那個旋天儀能夠具備提供在 時空中遊走，以及預測未來的能力又如何解釋？」
「我們不是也可以某些程度的預測 氣象，地震，等種種自然現象，在飛機上也裝有導航系統，但是，這些都是對於大自然的預測，對於人類命運生命的過去和未來，人類卻是一無所知，而那些外星 人，同樣的用這個旋天儀做為宇宙航行導航工具，也就是一個極為自然的事情。」
「所以，他們也同樣的可以用旋天 儀作為時空變換，縮短宇宙航行的距離，而因此能夠從遙遠的星球，來到地球。」
「這也是我的推斷以及想法，再加 上他們能夠縱橫宇宙時空之中，自然對於人類汲汲營營於短暫的名利權位，而互相殺戮爭戰，有著極大的不解。」
「所以總而言之，人類就是渺小而 短視的，對於如何來到這地球之上，自己如何生存在這樣的空間，都一無所知，一味的你爭我奪，在那些外星人看來，豈不可笑而愚昧嗎。」
「也許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會拿旋天 儀這個東西，交给重陽真人的手上，就是要人類看到自己的愚昧無知而因此停止無謂的互相殘害。」
「這樣看來，他們也算是某些程度 的一番好心了。」牧皓天說。
「而這陰差陽錯的，也讓我們經歷 到這奇妙的馬可波羅以及成吉思汗的經歷，真是匪夷所思。」埃森說。
「那麼靈魂附體，死而復生的事情 呢？」
「也許這些外星人的生命形式，根 本就沒有所謂形體的存在，所以他們到了每一個不同的星球，都必須因應那邊的情況，執行靈魂附體的事情，所以這對他們而言，也許也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聽起來有這種可能，但是做起來 恐怕是相當不容易。」
「很多事情，當不知道的時候，感 覺相當困難，但是當知道之後，就都覺得很容易了，現在的人，對這樣的事情，如同天方夜譚一樣，遙不可及，也許千年萬年以後，也就能夠發展出這樣的科技，同 時自然就不覺得稀奇，而習以為常了。」
「另外，依你看來，成吉思汗在他 的地宮之中，下一步到底會怎麼做呢？」
「我相信，成吉思汗自然是一個有 絕頂智慧的人，他當然知道過去的，歷史的成吉思汗永遠不可能被重複，歷史的成吉思汗，是獨一無二的，無可取代，也不可能被依樣複製，以我看來，就算他有機 會東山再起，也不可能重複過去成吉思汗的路徑。」
「你的意思是，成吉思汗不會離開 他的地宮之中。」牧皓天說。
「這一點我不知道，但至少告訴我 們，人就是只有這一生，歷史是無法重複的，歷史也沒有所謂的如果，同樣的道理，人的一生，也沒有辦法重複，也沒有如果的可能和存在。」埃森說。
「所以，只要把握這一生，珍惜生 命，延續生命，盡量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以及自己認為值得做的事情，才是最真實，最重要的。」
「沒錯，理當如此。」
「我現在打算到那個所說的遺世山 谷之中，不知你意欲何為？」牧皓天望著冰原，轉變話題說。
「我已經知道德國必然戰敗的結 果，我想我也不必回德國去了，不如就和你一道去那個你所說的世外桃源吧。」埃森感慨決然地說。
兩個人說完，同時抬頭看了冰原最 後一眼，之後，兩人於是策馬向東方出發，奔馳而去。
作者 : 劉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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