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寺底石室


         打 定主意之後,牧皓天先在房間裏面稍微小睡一下,等確定寺廟之中所有的人都應該已經睡下的時候,起身穿上輕便的衣服,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間,來到後院裏那一間 做為儲藏使用的房間附近,再度找了一個隱密陰暗的地方蹲下來,靜靜地等候,此時冬天的山裡夜晚,顯得特別清涼,月光正被一片烏雲遮住,這個時刻,整個寺廟 之中,更是顯得陰森而黯淡。

        牧 皓天正在那裏等得不耐煩的時候,忽然在陰影之中,看到一個人影出現在後院之中,這個人輕手輕腳左顧右盼地來到儲藏房間的門前,在暗淡的夜色之下,牧皓天隱 約可以覺得,這一次這個人並不是寺廟裏面的和尚,而是穿著一般人衣服的打扮,這個人小心翼翼地從口袋中拿出鑰匙,打開房門的鎖,閃身進到房間裏面。

        牧皓天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稍 等一下之後,也來到那個房間門口,發現那個人進去之後只是把門合起來,牧皓天稍微一推,門就被打開。

        牧皓天進到房間之中,趁著月色看 到房間裏面果然是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雜亂物品和大大小小的箱子,房間的正殿上面則供奉著一個佛像,牧皓天在房間裏面,小心地繞了一陣,看到堆積的各式各樣的 東西,而大部份的東西,看起來應該都不是一般寺廟之中應該需要的物品。

        牧皓天一時之間看不出什麼名堂, 但奇怪的是,房間內完全沒有那一個人的蹤跡,那個人就如同在這個房間中消失了一樣,牧皓天心裏想,唯一的一個可能,這個人是不是經過甚麼祕道之類的途徑, 去到別的地方了。

        牧 皓天於是輕手輕腳地繞到佛像的背後,腳下面忽然感覺踢到一樣東西,低頭一看,是一塊石板,用手一摸,地上有一個空隙,牧皓天用手用力推著石板,地上果然出 現了一個可容納一個人進出的開口,牧皓天豁然領悟,那個人一定是透過這個地面開口下去,那麼底下的,一定是一個祕密的地道。

        牧 皓天猶豫了一下,心想自己來此做客,如果被寺廟中的人發現這種舉動,豈不尷尬,但是,反過來說,這個人必有蹊蹺,否則也不會三更半夜有這樣的舉動,牧皓天 想了一下,決定還是冒險下去探個究竟,牧皓天於是小心地探身入洞孔,發現洞孔底下果然有一道可以容人上下的台階,正好可供一個人向下走去。

        牧皓天於是取出口袋中的小手電 筒,順著地道的台階小心翼翼地一路下去,這台階向下彎彎曲曲的,確實是有一段相當的距離,終於來到一個看起來像是房間的石室,室內擺了很多石作的架子,看 起來應該是用來架放兵器之類的東西用的,但所有可能架放的兵器卻都不見了。

        牧皓天繼續小心地往裏面走,接著 來到一個放了幾張石頭做的椅子以及石作的雕像前面,看雕像的雕刻打扮,應該是古代人的打扮,面對雕像的正面牆壁上寫了很多好幾行牧皓天看不懂的文字,而石 室的遠遠的盡頭這時正有些微弱的亮光透過來。

        這個時候,牧皓天聽到走道的內部 傳出有人講話的聲音,於是慌忙躲到一座石椅的後面,那人聲音的來源,由於有一段距離,不是聽得很清楚,但還是將就可以辨別出好像是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先是 一個較年輕的聲音用逼迫式的口氣講話:「那埋藏萬斤黃金的地點,你到底講不講?」

        「我真的不知道在哪裡,如果我知 道我早就跟你講了,為什麼要等到今天還要受如此折磨。」另外一個微弱而頗為蒼老的聲音斷斷續續回答。

        「我跟你說,你如果能夠早早跟我 說了,那麼我回去也好交代,說實話,我也不想看到你在這裏如此受苦,你何苦呢?」那年輕的聲音又說。

        「求您回去替我講一下,我真的不 知道那埋藏萬斤黃金的地點,」那蒼老的聲音以哀求的口氣說,「當年耶律楚材的那些資料現在也不知到哪去了,那上面只提到埋藏黃金的事情,但沒有提到任何有 關埋藏地點的資料。」

        「你這話,欺騙三歲小孩還可以, 跟任何人講,誰會相信。」那年輕的聲音乾笑兩聲。

        「但是事實就是這樣,你怎麼關我 問我,我都是只好這樣回答。」蒼老的聲音又說。

        「好吧,不管怎樣,今天太晚了, 我回去跟我叔報告一下,下次我再來,如果還是沒有明確的答案,恐怕每天送來給你的膳食就有問題了。」那年輕而粗暴的聲音沈默了一陣說。

        那個人說完,牧皓天就看到一個高 大強壯的身影走出來,經過石室,手上提著一個油燈,走上台階離開;那個人離開之後,整個石室内立時就變得一片漆黑。

        牧 皓天這個時候,開始思索,他是應該離開這個地下石室呢,還是進去問那個可憐的老頭子倒底是怎麼回事,看起來這個老頭子是被囚禁在這裏,目的是要他說出所謂 與耶律楚材有關的萬斤黃金埋藏的地方,而那囚禁他的人,又不知是什麼樣的人,牧皓天又想,自己人生地不熟地剛來此處,不宜無事生非,不如先離開這裏回到寺 內,免得給人撞見了,真還不知如何解釋。

        考 慮確定之後,牧皓天於是輕手輕腳上了來路的台階,台階上頭的石板,已經被蓋上,牧皓天著實用了一番力氣,才推開石板,出了地洞,出到房間的地面,再回頭把 石板合起來,確定看不出破綻,並大約記下石板的正確位置之後即離開,所幸,那個人沒有把房間的門從外面鎖起來,牧皓天於是匆匆離開這個儲藏房間,回到寺內 自己的房間。

        換 上睡衣,睡上床之後,牧皓天開始回想在那個地下石室之中兩個人的對話,那個粗聲問老者的高大強壯的人,難道會是那紥鬚大漢口中所說的方丈的侄兒嗎?因為這 高大強壯的人也提到他叔叔的事情,這個叔叔難道就是方丈嗎,而囚禁那老者的真正主凶又是誰呢?目的又是什麼呢?那懂得契丹文的放羊的老伯該不會就是被囚禁 在石室裏那個聲音蒼老的老者。

        但 這裏面,最讓牧皓天感到極端好奇和震驚的,是那個地下石室之中老者所提到的和耶律楚材有關的埋藏萬斤黃金的事情,而那紥鬚大漢也曾經提到鉅額埋藏黃金的事 情,這樣對應起來,在地下石室之中被囚禁的八成是那放羊的老伯,所有背後的原因,可能都是和那所謂的埋藏黃金有關聯,但是牧皓天怎麼想也想不出在歷史上有 任何記載有關耶律楚材埋藏黃金的事情,牧皓天在疲倦之中迷迷糊糊的睡著。

        隔天早上,牧皓天表面上表現出若 無其事的,仍舊帶著麗塔和陳沃夫去藏經樓,繼續看能不能夠找到和耶律楚材古琴以及旋天儀有關的資料,幾個人一面找著,一面注意到,寺廟中的和尚都忽然開始 很忙碌地來來回回奔走忙碌,看起來一副煞有其事如臨大敵的樣子。

        到 了中午時分,寺廟門口轟隆轟隆地來了一隊車隊,牧皓天出來一看,吃驚地看到,一群荷槍實彈的日本兵從車上下來,開始在寺廟的四周,布下各式各樣的防禦工 事,這讓牧皓天看得目瞪口呆,沒有料到在這樣一個偏遠的寺廟,竟然和日本兵有這樣的緊密關係,導致日本士兵需要這樣來作如此堅固的防備工事。

        牧皓天同時也看到,那寺廟方丈也 從車隊中下來,背後跟隨著一個看起來威風八面的日本軍官,兩個人經過牧皓天身邊的時候,方丈禮貌性地把那個日本軍官介紹給牧皓天:「這位是從城裏面來的日 本警備隊中村隊長。」  

          那一位日本中村隊長,並沒有很正眼地看牧皓天幾眼,兩人走 過之後,方丈又回頭提醒牧皓天:「這幾天盡量待在房間裏面,免得出事。」

         牧 皓天連連點頭稱是,回到藏經樓,繼續翻閱書籍,三個人經過一天的努力,還是徒勞無功,牧皓天估算了一下,幾個人所花的工夫,所翻閱的書籍,恐怕還不到藏經 樓全部書籍的十分之一,照這樣的進度,要翻完全部的書籍,恐怕還要一大段時間,可是看到寺廟內外劍拔弩張的情況,牧皓天開始擔心自己還能夠有多少這樣的時 間來翻閱完畢這些書籍。

         黃 昏過後,牧皓天等三個人回到各自房間,麗塔和陳沃夫也曾經經歷過在古長城和日本人交手的經驗,並沒有顯得驚慌失措的樣子,各自待在房間中休息,靜觀其變, 牧皓天從房間的窗戶看出去,隱約地感覺到,寺廟的外面,馬聲蕭蕭,看起來那些土匪,也在寺廟之外聚集,把寺廟慢慢包圍起來,並且把寺廟的出入口都封了起 來,似乎是也在做著攻擊的準備,兩邊顯然已經正在開始對壘著,在夜晚清涼群山環繞的山嶺裏面,氣氛顯得非常肅殺。

         到 了午夜時分,寺廟之中顯出一份意外的寧靜,看起來外面包圍的土匪,也許看到寺廟之中的日本人的防禦工事,也暫時不敢輕舉妄動,牧皓天心裏想,這也許只是風 雨前的一片寧靜吧,看到雙方這樣的陣仗,讓牧皓天不得不想到這些事情的發展,應該都是和那個被囚禁的老者有關,或者是和那個所謂的埋藏黃金有關。

         牧皓天這時候覺得自己有必要今天 夜裡,再去到那個地下石室之中,一探老者的究竟,不然自己不知不覺中身處其中,但卻一切蒙在鼓裏,恐怕不小心連死都死的不明不白。

       牧 皓天再度乘著昏暗的夜色,裝作出來上廁所的樣子,褲袋中放的是陳沃夫曾經提供給自己用來開鎖用的萬能鑰匙,來到了儲藏室房間的門口,正要打開門進去,卻聽 到有人的腳步聲過來,於是立刻又躲在暗處,抬頭看到三個人影向這個房間位置走來,仔細一看,帶頭的是那個上次碰到的和囚禁老者講話的高大年輕人,後面跟著 的是方丈和那個日本人中村隊長。

         三 個人開門進入房間,隔了一段時間,牧皓天也輕手輕腳地跟進去,來到了密道入口,密道的石板,果然是半掩蓋著,牧皓天照樣順著台階,一路下到石室之中,遠遠 地看到石室的另外一端,透著微弱的亮光,有講話的聲音傳過來,牧皓天就像上次一樣躲在暗處,豎起耳朵,隱隱約約地傾聽著。

         牧皓天先是聽到那高大強壯年輕人 的聲音用日本話和中村隊長交談一陣,然後用中國話說話:「這一位是城裏面來的日本中村隊長,今天特別來看你。」

         中村隊長又講了一句日本話,高大強壯年輕人接著翻譯:「太 君特別關心那埋藏萬斤黃金的事。」

         「這對大日本帝國皇軍有極大的幫 助,太君要我們務必要找到黃金的埋藏地點。」高大強壯年輕人繼續翻譯。

         「中村隊長還說,如果找到那批黃 金,保証分給你十分之一作為報酬,中村隊長的話,你總應該相信吧。」高大強壯年輕人又說。

         「我不是一再跟你說過,我只知道 有這筆黃金的事情,但是從來不知道埋藏的地點,我自己也還一直在尋找呢。」那個蒼老的聲音氣息微弱地說。

         「你不是說你懂得契丹文嗎,而且 還自稱是耶律楚材的後代,你每天在山谷之中放羊閒逛,難道不是在找那個埋藏黃金的地點嗎?」高大強壯年輕人又大聲說。

         「我承認,我是在這個山谷裏面, 花了幾十年的時間不斷地尋找,但是這一帶山林範圍這麼大,要找到那埋藏黃金的地點,談何容易,如果那麼容易的話,早就被別人發現,也不必等到我來找了。」 蒼老的聲音說。

         也許聽到這個老者說話也有幾分道 理,方丈等三個人低聲商量了一陣,高大強壯年輕人的聲音又說:「中村隊長特別開恩,可以再給你四天的時間,如果你再不說出來,我們就真的要斷掉給你的食 物,到時候你活活餓死,可不要怨我們。」

         話剛剛說完,遠遠就聽到上面一陣 一陣隆隆的槍砲聲音傳來,三個人於是匆匆忙忙離開石室,年輕人臨走時丟下一句話:「你自己想清楚,下次再不說出來,就給你好看。」

         轉眼之間,三個人上了台階,去得 無影無蹤。

         牧皓天在確定這三個人確實離開之 後,想不如趁這個機會,在那三個人絕對不會在短時間內回來的情況下,出面和那個被囚禁的老者問一下,看自己是否能夠幫助他,甚至探探那所謂埋藏黃金的事情 到底是怎麼個回事。

         想 到這裏,牧皓天起身輕手輕腳地進入那石室之中,經過其中的二間石室來到最後一個石室的盡頭,終於在黯淡的燈光下,看到一個年近六七十歲的老者坐在地上,手 上及脚上都被鏈條绑在旁邊的石桌上,石桌旁邊,放著幾個佈滿灰塵的石頭棺木,有的上面蓋有蓋子,有的連棺木的蓋子都是打開的。

         在手電筒照射下,老者瞪著眼睛看 著牧皓天,看來對於忽然出現的牧皓天覺得不能理解,牧皓天也仔細打量這個老者,牧皓天可以看得出來,這老者雖然手腳被鏈條綁著,但眼光之中仍投射出倔強和 犀利的眼神,牧皓天向老者拱手說道:「我是牧皓天,甚為打擾,請原諒。」

         「你想必也是他們派來的,我怎麼 從來沒見過你。」老者用微弱的口氣說。

         這個老者操著一口濃重的東北口 音,連牧皓天都一時無法很快了解他說話的意思。

         「我不是他們派來的,我跟他們沒 有任何關係,我無意中發現這裏,希望對您有些幫助。」牧皓天說。

         「這個地方非常隱密,如果不是他 們的人,怎麼可能找到這裏。」老者卻仍用不相信的口氣說。

         老者說完,乾笑一聲,接著又說: 「我知道了,你是他們派來偽装的,裝作是不相干的人來騙我。」

         「我前天才到這裏,是這裏的外 人,昨天午夜,看到有人進來這裏,才跟蹤進來,」牧皓天說,「老伯應該可以聽的出來,我的口音不是東北口音,我也不是本地人,自然跟他們沒有關聯,只不知 他們為什麼把你囚禁在這裡。」

         「不管你這麼說,我不相信你說的 話,你快點走,不要來煩我。」老者口氣頑強地說。

         牧皓天看看自己一時之間應該是很 難讓老者相信自己的話,想想這個老者這樣地被關了好一陣,要讓他隨便相信一個忽然出現的陌生人,確實是相當不容易的事情,牧皓天想到這裏,只好放棄轉身離 開。

         「奇怪,上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情?」老者也許由於好奇心,忽然追問了一句。

         「一些土匪和日本兵打了起來,我 猜是因為你的緣故吧。」牧皓天回頭說。

         「都是一些卑鄙貪婪的人,他們這 是狗咬狗自作自受。」老者語帶輕蔑地說。

         「剛剛我也聽到,他們威脅你,四 天之內答覆,您的時間恐怕也不多,我恐怕是現在唯一能幫助你的人,你考慮一下,我找機會下次再來。」牧皓天最後口氣婉轉地說。

         看到老者仍舊默然不語,牧皓天於 是只好順著階梯向上離開那裏,看來方丈等三個人由於匆匆地離開,自然沒有鎖上房門的門鎖,牧皓天順利出了那個房間,很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那 些土匪和日本兵之間的槍戰,此時又持續了一陣,隨後漸漸熄火結束,牧皓天估量,也許日本人的反擊火力也是相當強勁,那些土匪看看可能討不到好處,因而暫時 停火,寺廟之中,立刻又恢復到原來的寧靜,牧皓天看到一些日本兵抬著受傷的同伴,進到一些房間打理休息,看起來這一番槍戰,還是相當的激烈。

         隔天,整個寺廟,看來還是被那些 土匪包圍得水泄不通,牧皓天三人既然出不了寺廟,只好所有的時間都待在藏經棲,到了晚上,外面的土匪似乎並沒有什麼動靜,也不知他們會作什麼樣的打算,牧 皓天覺得枯坐在房間裏面,仍舊不是辦法,於是趁著夜色,在寺廟裏面,獨自繞了一圈,看了一些日本兵,仍舊在廟的四周站崗守衛,此外則沒有什麼其他動靜

          牧 皓天信步來到了一個房間裏面燈火通明的房間,牧皓天心裏想,整座寺廟之中,所有的房間都關燈熄火,只有這個房間依舊燈火通明,必然有些蹊蹺,於是找了一個 隱密的牆角躲起來,依稀可以聽到裏面的人講話聲音,先是聽到講話的聲音應該是那個日本中村隊長用生硬的中文說話:「這個老頭所講的大量埋藏黃金的事情,是 真有可能嗎?」

         接著聽到應該是那個 方丈的侄子的年輕人的聲音說話:「應該不會有錯,他曾經告訴我們幾個古代遼國地宮的位置,我們確實找出了不少有價值的陪葬祭品。」

         房間裏面沈默了一 陣,接著又聽到日本中村隊長說話:「你們也知道,為了防備那些土匪的攻打,所使用的皇軍人力物力以及人員受傷,都相當的巨大的。」

         接著聽到方丈用陪笑 的聲音說:「只要能找到那筆大量的埋藏黃金,所有的花費不都可以補償回來嗎。」

         「而且也可以大大資助皇軍在此地其他方面所短缺的資金。」方丈的侄子也說。

         「想想看,如果不是真有其事,外 面的蕭大彪為什麼要這麼不惜代價,為了找出那個老頭,和我們如此火拚對幹。」方丈又說。

         「是啊,蕭大彪不是省油的燈,他會這麼和日本皇軍公然對抗,一定有 看到巨大財富的吸引,否則他這不是自找苦吃嗎。」方丈的侄子也附和。

         「從過去的經驗,那 個老頭確實也提供給我們幾個以前遼國地宮的位置,我們確實也是從裏面找出一些很有價值的陪葬物品,說實在的,這老頭在這方面倒是真有幾分能耐。」方丈也 說。

         接著聽到日本中村隊 長和旁邊的日本人用日本話說了一陣。

         「聽起來也有道理, 但是如果那個老頭知道埋藏黃金的地點,他怕不早就把黃金找出來,自己收藏起來了。」中村隊長又說。

         「如果真是這樣,我們更要逼迫他 把黃金吐出來。」方丈的侄子說。

         「我倒覺得,那個老 頭應該還沒有把那些黃金佔為己有,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早就遠走高飛,而不會在還這裏繼續各處放羊了。」方丈又說。

         「這話大大的有道 理。」中村隊長似乎非常贊同方丈的說法。

         「所以那個老頭,一 者是還不知道埋藏黃金的位置,或者是知道埋藏黃金的位置,但是還沒有開始發掘的工作,」方丈繼續說,「因為如果是這樣大量的黃金被埋在地下,一定是非常隱 密地被保存的,我相信要把它們全然挖掘出來,恐怕也不是那個老頭一個人能夠幹的。」

         「這山嶺之中,就算 是沒有那老頭所說的耶律楚材埋藏黃金的事情,各處散佈的古代遼國帝王公卿的墳墓,只要懂得的人,找出一些有價值的東西,應該不是件難事。」方丈的侄子繼續 用煽動性的口氣說。

         「但是那老頭被你們 關了好一陣了,應該也受了不少折磨,為什麼還是一直不說出埋藏黃金的地點呢?」中村隊長又質疑。

         「這個...」聽起 來方丈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中村隊長的問題。

         「我想,既然我們上次再給他幾天 時間的考慮,就等那個時候再說吧,我就不相信那個老頭能夠再撐多久。」方丈的侄子咬牙切齒地說。

         日本中村隊長和旁邊 的日本人又用日本話說了一陣,接著聽到中村隊長轉變了話題,牧皓天則繼續摒著氣息專心聽著。   

         「那蕭大彪這些土匪,竟然敢和我 們日本皇軍如此公然作對,真是膽大包天。」中村隊長口氣兇狠地說。

         那蕭大彪本來就是這一帶無法無天的土匪,過去多次和皇軍衝 突,真是自不量力,這一次,正可以給他們一個教訓。」方丈的侄子說。

         「只是不明白那蕭大彪怎麼會和那個老頭扯在一起,竞然如此不顧死活地和 皇軍公然對抗。」方丈以納悶的語氣 說。

         「是啊,也不知道那蕭大彪是如何知道埋藏黃金的事情,這些土匪,聽到有黃金 的事情,自然就像貓碰到魚一樣,拼死也不會放過。」方丈的侄子又說。

         「依你們看,他們會 對這個望海寺圍多久。」中村隊長問。

         聽起來房間裏面又沈 默了一陣。

         「這些土匪後續會怎 這麼做,實在很難預料。」方丈沈默了一陣,終於開口回答。

         「我們這樣一直被他 們這樣圍著,也不是辦法,如果將來這件事情傳出去,這大大有損我們 大日本帝國皇軍的尊嚴。」中村隊長說。

         「不如帶著那個老頭 突圍出去,到了城裏面,可以繼續審問那個老頭。」方丈的侄子建議著。

         「但是,如果那些土 匪,不明白狀況,還以為那個老頭繼續被你們關在這裏,等我們走了以後,繼續攻打你們,那你們吃得消嗎?」中村隊長乾笑一聲說。

         聽起來這中村隊長還 算是個有良心的人。

         「那可不行,我們這 座寺廟不是就毀了嗎。」方丈馬上附和中村隊長的話。

         「或者打電話請城裏 再派一些部隊來這裏支援,裡外夾擊那些土匪,這些土匪本來就是烏合之眾,怎麼可能經得起皇軍的內外夾攻,這樣就可以趁機徹底消滅他們。」方丈的侄子再度建 議著。

         「如果真有那些黃金 的存在,這樣大動作地要求調動部隊,自然還說的過去,但是如果沒有那些黃金的存在,我也不好過度的輕舉妄動。」中村隊長語帶猶豫地說。

         看起來中村隊長的這 一段話,確實把方丈和他的侄子說得啞口無言,一時之間,房間裏面又沈默了下來。

         「我想,我們日本皇 軍的戰力遠優於那些土匪,撐個幾天應該沒有問題,這幾天你們要繼續抓緊時間審問那老頭,務必要他盡快說出埋藏黃金的地點。」中村隊長咳了一聲又說。

         方丈和他的侄子唯唯 諾諾地答應。

         「至於後續如何對付 那些土匪的事情,我自己再研究一下再說吧。」中村隊長接著說。

          牧 皓天接著聽到房間裏面,有人推開椅子站起身來的聲音,牧皓天馬上非常警覺一溜煙地離開那個房間的所在,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往前面的的山門那邊走去,在昏暗 的月色之中,一切都顯得那麼寧靜,牧皓天在山門口的地方待了一陣,守門的日本士兵也看出牧皓天是廟裏的客人,並沒有過來干涉。

          牧皓天望著一片寂靜 的山谷,牧皓天看著天空又圓又大 的月亮,忽然想到,今天不是個月中月明的晚上嗎,立刻想到當年金覓覓給自己的第二個錦囊,這個錦囊,自己還小心地存在懷裏口袋之中,今天應該到了能夠打開 的時間了。

          牧皓天於是取出錦囊,小心翼翼地打開來,藉著月光,看到上面畫了 一張圖畫,圖畫之中,一個面貌姣好的古裝女子正在屋裏彈著古琴,好似在想著什麼,下面則寫了一首元好問的詩:

 「西樓曉清花作團,樓中少婦弄瑶瑟,一曲未終坐長嘆。去年 與郎西入關,春風浩蕩隨金鞍。今年匹馬妾車還,零落芙蓉秋水寒,并刀不剪東流水。湘竹年年淚痕紫,海枯石爛兩鴛鴦,只令雙飛便雙死。」

 詩 中的意思,牧皓天看了,深切地看得出從詩中所表達出的一番情意,同時想到那一段在遺世山谷的經歷,禁不住內心洶湧澎湃,對那一段兩人在山谷中來往的生活, 懷念不已。牧皓天接著看到錦囊內放著幾朶白色小花,旁邊紙條寫著「此為我山谷中之小花,其所散發之香味,可使清醒之人更清醒,醉者更醉,或可在急難之時使 用。」

 牧皓天將錦囊放回口袋,正 沈緬於無盡的美好回憶眷戀思索之中,忽然聽到一陣馬蹄聲傳過來,幾匹馬像箭一樣地從廟外飛奔過來,守衛山門的日本兵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牧皓天更一時之間愣 在那裏,抬頭一看,帶頭騎著馬衝過來的正是那個土匪頭子的紮鬚大漢,那個大漢風馳電掣般地來到牧皓天面前,伸手一撈就把牧皓天撈到馬上,接著立刻調轉馬頭 狂奔出寺廟。


                                                                         作者 : 劉天一

                                                                   版 權所有    翻印必究

                                                                COPYRIGHT RESERVED

                                              上一章                      回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