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可波羅祕錄-12

十二神祕馬隊

兩人正談著，忽然之間，牧皓天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地往這座廟奔馳過來，這在這樣的深山之中，如晴天霹靂般的馬蹄聲，立刻把所有在睡夢中的人都吵醒。

張永由於是睡在廟門的前面，首先睡眼惺忪地從廟的門缝往外看，牧皓天也迅速來到門邊仔細聽著。那如雷般的馬蹄聲，很快地在廟的前面停住。

只聽到一個粗曠的男聲，在廟門的外面大聲的說話。但奇特的是，這人所講的話，卻是一種很特殊的方言，牧皓天可說是一句都聽不懂，牧皓天和張永對望了一眼，張永使了一個眼色，用故意壓低著的聲音說話：「該不會是我和你所說的那神祕馬隊的金爺？」

牧皓天點點頭，表示他了解張永口中所說的金爺，大約就是張永白天提到的此地神祕馬隊的頭領，接著又聽到廟外面，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在說話，也是用同樣很奇怪的方言說話，牧皓天仍舊是一句都聽不懂。

這個時候，張永忽然呀的一聲，把廟門推開，走出廟門，牧皓天也跟在後面，出了廟門，只見廟的前面，停了十幾匹高大的馬匹。在第一匹馬的上面，坐著一位相貌不俗的中年人，背上掛著一個形狀怪異的筒子，及一把大大的弓，腰帶上則配著一把手槍，牧皓天猜想，這應該就是那個帶頭的金爺吧。

第二匹馬上，坐著一位滿臉鬍子的漢子，看起來相當粗曠；第三匹馬上則坐著一位面目姣好，神態古典雅致的年青女子，腰帶上也配著類似的手槍，一身勁裝打扮；第四匹馬上，則掛著一個看起來像是傷勢沈重的年輕人，身上還淌著血，後面十幾匹高大的馬匹上，都坐著形象威猛的壯漢，每人背上也都掛著一個形狀怪異的筒子，以及一把同樣大大的弓。

十幾個人看到廟裏在這三更半夜時分，忽然出來了兩個人，也都顯出詫異的神色。張永向眾人拱拱手說道：「我猜想您是．．」，稍為停頓了一下，「是金爺嗎，我是山下旅館老闆的兒子，帶幾位外國客人來參觀這裏的長城風景，今晚在這廟裡暫時過夜。」

那帶頭的人，看了張永一眼，似乎對於張永能夠馬上直接說出金爺這個名字，顯得相當詫異，又轉頭看了牧皓天一眼，再定睛看了看這時候廟裏面正站著的外國人模樣的麗塔，海弗以及陳沃夫等三個人，然後回頭向那年青女子說話，這次則是用牧皓天能夠聽得懂的普通話說話，但說話腔調倒像是外國人講普通話似的：「覓覓，老五的傷勢看起來越來越嚴重，我怕那些日本鬼子隨時會追來，既然這廟裏有人，我們還是不要進廟裏歇息，連夜兼程趕路快點回去吧。」

這個時候，張永大約看到馬背上受傷的男子，手臂上面還淌著血，急急地說：「我正好帶有祖傳的金瘡藥，可以給這位受傷的兄弟使用，希望對他的傷勢可以有所幫助。」

張永說完，立刻從廟前的駱駝身上，取出了一個袋子，交到那滿臉鬍子的漢子手上，那漢子接過袋子，看了兩眼，在馬上抱拳拱手，用類似特殊腔調的普通話說道：「顏鬍子在這裏先謝過小兄弟。」

滿臉鬍子的漢子說完，那帶頭的金爺，就帶著十幾個人拉著馬頭，往那右邊崎嶇的山路，飛快奔馳而去，才跑出了兩步，那帶頭的金爺，忽然又回轉馬頭，看著張永說：「如果有日本兵追來，小兄弟你．．．」

「我會跟他們說，你們．．」張永馬上很領會地說，同時用手指著左邊的道路，暗示他會對日本兵說他們是往左邊的道路走的。

那金爺在馬上雙手抱拳說道：「多謝小兄弟，將來小兄弟若有困難，我們一定全力幫忙。」說完拍拍馬匹，十幾匹馬沿著右邊的道路迅速離去。

牧皓天和張永回到廟裏面，麗塔等三人對於剛剛發生的事情，仍舊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牧皓天於是很快地把那些神祕馬隊與日本兵之間的敵對關係說明了一下，三人聽了才恍然大悟。

這時牧皓天問張永說：「剛才他們用一種很奇怪的方言交談，你聽得懂那種方言嗎？」

「照理說，這附近大部份的方言，我都略知一二，這真是奇怪，他們講的方言，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張永搖搖頭說。

「另外他們講普通話的腔調，你不覺得也怪怪的嗎。」牧皓天又說。

「是啊，確實很奇怪，你有沒有看到他們背上背的弓，以及那個可能是裝著弓箭的圓筒。」張永點頭同意地說。

「難道他們真的是用弓箭與日本人廝殺嗎？真是令人難以想像。」牧皓天禁不住嘖嘖稱奇。

這時牧皓天想到剛才金爺口中所說日本兵可能會追來的事，牧皓天相信那些日本兵應該是幾天前在旅館中所看到日本通訊排的日兵，於是又問張永：「等一下如果日本兵真的來了，我們是要照你剛剛和金爺說的說嗎？」

牧皓天問這話的用意，是懷疑日本兵並不是那麼容易被蒙混，張永卻是毫不猶豫地說：「當然，金爺算是我們中國人的英雄，我們當然應該協助他們。」

聽了張永的話之後，牧皓天對於張永雖然小小年紀，卻有這種大義滂然的氣魄，感到很佩服。随後幾個人看沒事情了，就繼續倒頭睡覺，延續剛剛被打斷的夢境。

大約又過了一個多鐘頭的時間，遠遠地傳來了隆隆的摩托車以及汽車聲音，聽起來是向這廟的方向過來。不久這些車輛都停在廟的前面，接著聽到一陣重重的軍靴踏在地上的聲音，一路往廟的正門過來，接著只聽呀的一聲，廟門被人重重地推開。

牧皓天等人從躺著的地上都彎起身來，擺出一幅睡眼惺忪的模樣，那推開廟門的人，果然是一個穿著日本米黃色軍裝的矮胖日本軍人，操著一口生硬的中國話開口問：「你們有沒有看到十幾個騎馬的人經過這裏？」

張永更顯出一副睡意濃濃的表情，舉手指著左邊的路說道：「十幾個騎馬的人嗎，好像是往左邊那條路走的。」

「你確定，欺騙大日本皇軍是要受重罰的。」那日本軍人定睛看著張永，再一次用要確認的口吻問。

「確定。」張永毫不猶豫地說。

那日本軍人立刻回頭，只見廟外兩輛雙人的軍用摩托車，以及三輛軍用吉普車，很快地從中間的來路轉到左邊的大路，呼嘯而去。大家這時候都鬆了口氣，看看時間，已經快要是破曉時分，於是大家都起身，張永則出到廟外，照顧那些駱駝，牧皓天等人則在廟裏面吃著隨身帶來簡單的早餐。

牧皓天一面吃著早餐，一面心裏面開始擔心，那些日本兵會這麼容易便被蒙騙過去嗎。果然，隔沒多久，那些日本兵車隊，又哄聲隆隆地回到廟前，那原來推開廟門的日本軍官，悚然地衝到張永的面前，一抬手就給了張永一個耳光，接著仍用一口生硬的中國話罵道：「八格亞路、你這個小鬼竟然敢欺騙皇軍，那些強盜明明是從右邊路走的，你還欺騙我們說是從左邊走的。」

牧皓天等人衝出廟來，看到張永被打得當場愣在那裏，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只見那日本軍官，這時候指著地上的滴血痕跡說道：「你看，這地上的血跡明明是從中間的路轉到右邊的路，你卻說他們是從左邊走的，你一定是他們的同夥。」接著回頭命令車上的日本兵：「把這個小鬼給我帶回去審問。」

這時那個日本軍官一回頭，看到牧皓天，陳沃夫以及兩個白人模樣的男女站在廟前，先是愣了一下，接著說道：「這幾個人也一起帶走。」

陳沃夫看到情況不對，立刻上前用日本話跟那日本軍官解釋，那日本軍官顯然不理會陳沃夫的解釋，於是日本兵迅速地把四個人連同那個被打在地上的張永，都押上了吉普車，然後順著中間的大路迅即開走。

一列車隊大約開了一個多鐘頭左右，來到一個長城邊上的營地，日本士兵把牧皓天等五個人關在一個房間里，随後先把張永叫了出去，牧皓天幾人則面面相覷，呆坐在房間里等待著。

隔了好一陣，張永總算被送回來，只見他臉上含血，身上亦有多處瘀青，顯然是受了極大的嚴刑拷打和折磨，張永終究是年輕，背負著傷痛對四人哭著說：「他們一直說我是金爺的同夥，要我講出他們的巢穴，這我怎麼會知道，他們就打我逼迫我，要我承認，要我屈服。」接著恨恨地說：「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跟他們講。」

牧皓天正要出口安慰，一個日本兵進來，把牧皓天帶走，一路進到一個小房間，房間裏面，擺著一張桌子，桌子的前面坐了一位看起來像似較為高階的日本軍官，旁邊則是那個會說中國話的日本軍官作翻譯。

牧皓天先很簡單地說明自己幾個人是外國來的遊客，來這裏欣賞長城的風景，還暗示了其他三人分別是德國人和意大利人，以及和德國有關聯的中國人，好讓那日本軍官有所顧忌。

那日本軍官仔细聽完牧皓天的說詞之後，開口說：「那些騎馬的中國強盜，專門跟我們作對，不斷破壞我們皇軍所架設的通訊線路，我們一定要徹底消滅他們，那小鬼是他們的同夥，我們絕對不會放過他，至於你們，我需要請示上級，等上級給了指示，再決定如何處理。」說完，就命令日本兵把牧皓天送回房間。

陳沃夫向來的日本兵抗議：「我認識你們在北平的高級主管軍官，我要跟他們打電話說明。」

那日本兵並沒有理會陳沃夫的要求，悻悻而去，幾個人只好在房間里繼續呆坐等待著，日本兵倒是定時提供飯食，到了晚上，還是沒有任何動靜，牧皓天估量，也許他們還在等待上級的指示。到了夜深時分，日本兵送來了幾個睡袋，幾個人也就只好和衣將就地分別睡在房間裏。

睡到三更半夜之時，大家都在睡夢之中，忽然給一陣吵雜聲駑醒，只聽到陣陣的馬蹄聲在營地四周及裏面來回衝撞，夾雜著陣陣槍聲。牧皓天等人駑醒之後，紛紛衝出房間，就看到昨天晚上在廟前面看到的顏鬍子正騎著馬衝過來，看到張永，順手一撈就把他撈到馬上，說道：「小兄弟，我們來救你了。」

接著看到金爺等人也如閃電一般地騎馬出現在幾人面前，金爺向牧皓天伸出手來，把牧皓天也接到他的馬上去，那叫覓覓的女子，也一把將麗塔接上她的馬，另外二個人則分别載了陳沃夫以及海弗，隨後十幾匹馬立刻衝出營地，揚長而去。

日本兵則騎著摩托車及開著吉普車在後緊緊跟著，同時不時從後面開槍射擊，但是由於雙方距離太遠，日本兵的射擊只分別傷到了兩個馬隊中的人，這批馬隊一路往關帝廟飛奔而去，日本兵則一路遠遠緊跟在後面，到了那座關帝廟前，金爺回頭對大家說道：「大家快進到廟裏，把廟們關起來，用廟來作掩護。」

於是眾人立刻下了馬，進到廟裏，將馬牽到廟的後院保護好，並把廟門緊閉，日本兵則在廟外面陸續抵達，在廟的外面開始監視佈署著。馬隊裡的兩個受傷的漢子在廟內，那個名叫覓覓的女子則忙著照顧著。這樣双方就在廟裏廟外僵持著，金爺在廟門內對著門缝外面張望了一陣，覺得頗為奇怪地說道：「奇怪，他們為什麼乾等在那裏，不立刻攻進來呢？」

「會不會是因為他們顧忌我們這裏有德國人和義大利人，所以不敢輕舉妄動，以免傷到他們德日義三國之間的同盟關係。」牧皓天站在金爺旁邊，也看了一陣推想著說。

「日本鬼子對中國人向來凶殘，想不到他們還會有忌諱的一天，」金爺爽朗地笑著說，「好，我們就跟他們僵持下去，看誰撐得久。」

金爺回頭看到臉被日本兵打得臉腫得像個饅頭式的張永，過去握著張永的手，言詞感慨地說道：「小兄弟，難為你了，要不是因為我們，那些日本鬼子也不會對你如此。」

「能為金爺做事，我打心底心甘情願。」張永忍著痛說。

「好好休息，不用擔心，這裏一切有我。」金爺拍拍張永的肩膀說道。

「將來等我長大，我要加入你們，殺日本鬼子。」張永直直地看著金爺。

「只要小兄弟願意，我們隨時歡迎。」金爺呵呵笑回答，隨即轉頭看著牧皓天，抱拳做禮說：「還不知這位兄台貴姓？」

「這一位是美國來的牧先生，與另外有位陳先生和其他兩位外國朋友是來這裏參觀長城遊覽來的。」張永在旁邊解釋。

牧皓天也立刻伸出手握著金爺的手，金爺豪爽地說：「我們都是山野粗人，不知道什麼是文謅謅的禮節，煩請牧兄見諒。」

牧皓天雖然覺得金爺的說話腔調，還是有幾分怪異，但是已經慢慢能夠習慣理解，也爽快地回答：「那裡，各位英雄行徑，才值得佩服，我們讀書人算不得什麼。」，說完，馬上介紹了陳沃夫，麗塔，和海弗三個人的背景。

接著金爺也把顏鬍子以及那個年輕女子叫過來介紹給幾個人：「這是小女，金覓覓，沒什麼見識，請大家多包涵。」

金覓覓大方地和大家拱拱手，言行舉止之間，透著一股牧皓天一時之間說不出來的特殊風韻，那個滿臉鬍鬚的顏鬍子，則粗獷熱情地和大家握手。

牧皓天這時回到眼前現實的問題：「我們現在被日本兵圍在這廟裡，下一步該怎麼辦呢？」

「我們在馬匹上都帶了充足的乾糧，足夠大家在這裏撐個好幾天，現在我們要考慮商量的，是一個如何能夠成功突圍，並能一舉消滅他們的方式。」金爺回答。

「我認識一些他們日本軍在北平的高級軍官，如果能夠聯絡上他們，或許可讓他們撤走。」陳沃夫此時說。

「說實話，我們跟這些日本兵的恩怨，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依我看，他們無論如何不會放過我們的，更不可能用談判或者說情的方式來解決，」金爺恨恨地說，「唯一解決的方式，就是用命和血來解決，雙方拼個你死我活。」

「如果我們可以有人能從那些日本兵的後面攻擊他們，如此兩面夾擊，一定可以摧毀他們對我們的圍困。」金覓覓這時候在旁建議。

「不管怎樣，大家先部署好，以防日本鬼子隨時會攻進來，我這就去瞭解一下這裏的地形，回頭再來討論對策，大家就先利用這個時間，稍微休息一下吧。」金爺說。

牧皓天以及眾人於是各自在廟裏面找地方休息，只聽到廟外面的風聲一陣一陣地吹著，金覓覓則落落大方地一屁股坐在牧皓天的旁邊並開口好奇地問牧皓天：「剛剛聽他們說，先生是留洋的讀書人，不同於我們這樣的鄉下人，先生別嫌我們粗俗。」

牧皓天其實對他們這種勇於抵抗日本鬼子的精神是由衷地佩服，於是謙虛地回答：「其實我老家也在中國北方，家父長年在國內教書，後來輾轉送我到美國唸書，說來慚愧，國家有難，一介書生，也沒有辦法幫上什麼忙。」

「那就奇怪了，你人在國外日子過得好好的，怎麼會回來和我們一起淌這日本鬼子的渾水呢？」金覓覓直言不諱地說。

牧皓天轉頭看了一下麗塔，苦笑了一下，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但心裏卻又想，若不是這些陰差陽錯，自己也不會來到這樣的地方，更不會有這些奇特的經歷了。金覓覓看起來會錯了意，笑著問：「哦，我知道了，那黑髮碧眼長相標緻的洋妞，是你的情人？」言詞之間，透著一股俏皮的口氣。

「不是，不是，只是朋友而已。」牧皓天慌忙解釋，話鋒一轉問道：「你們應該都是本地人吧，你們的箭法是哪裏學來的？」

金覓覓聽了笑而不答，看著金覓覓一臉燦爛的笑容，牧皓天忽然有種思序迷惘的感覺，這時候，那個看起來應該已經視察完地形的金爺走過來，順勢坐在兩人的身邊。

「這一座關帝廟，不知道是多久以前建築的，在這樣一塊堅實的岩石上面，能建這樣的一座廟，真是不容易。」金爺感嘆地說。

「怕不有幾百年的歷史吧。」牧皓天回答。

「你看，這後院的兩邊，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金爺指著廟後面的窗戶說，牧皓天看出去，約略可以看到往下延伸的山谷。

「廟的正面，則對著四條道路，道路之間，岩石起伏，相當的險峻。」金爺回頭指著廟的大門方向說。

「金爺的意思是，這一座關帝廟，地形易守難攻，只要守住廟的正門，日本人就進不來。」牧皓天說。

「沒錯，但是，反過來說，只要他們守住四條路口，我們要突圍出去，也是相當不容易的。」金爺口氣中帶著憂慮。

「我還看到，日本人在那幾條道路的岩石之間，架上了幾台機關槍，看來我們想要突圍出去，恐怕還真的是不容易。」在旁邊的陳沃夫插口說。

牧皓天看著這一批馬隊人員的弓箭和身上手鎗的配備，心裏想，以這樣簡陋的配備，想要突圍出去，恐怕是比登天還難。

「如果能從廟的地底下挖個地洞到他們的後面就好了。」金覓覓表情天真地說。

「小孩子，講話不知輕重，這樣堅硬的岩石，要挖掘這樣一個長的地道，談何容易。」金爺輕聲斥責。

「那總比在這裏坐以待斃好吧。」金覓覓伸一伸舌頭，不服氣地說。

這時候，忽然從廟的外面，傳來用擴音器以中國語廣播的聲音：「廟裏面的外國朋友們聽著，我們大日本皇軍，經過上級指示，知道你們與這些土匪無關，為了免於傷害本國與貴國之間的同盟關係，只要你們出來，我們保証你們的安全，並送你們到你們想要去的安全地方。」聽起來是那個日本中文翻譯官的聲音。

從這個廣播，聽得出來，外面日本人之所以還沒有發動攻擊，果然是因為顧忌麗塔和海弗兩人的義大利籍和德國籍的身分，牧皓天抬頭看著坐在廟裏面另外一端的麗塔和海弗，這時兩人之間，正用德語熱烈地交談著，似乎並沒有因為周遭緊張的環境，而表現出任何不安的神態。

海弗是德國軍人出身，自然是見過大風大浪，而麗塔能夠表現如此從容不迫，也算是女中豪傑，牧皓天暗自佩服，同時心裡想，如果這個時候，讓這兩個人出去離開這個廟裏面，那麼日本人必然會肆無忌憚地開始攻擊，那麼金爺等人，恐怕就會凶多吉少了。

為了這些人的安危，自己勢必不能這樣做，於是轉頭向陳沃夫使了一個眼色，陳沃夫轉頭也看了麗塔和海弗一眼，回頭向牧皓天點頭示意，表示理解以及同意牧皓天的用意和想法。

隔了一段時間，又聽到於外面日本人的廣播：「廟裏面的人聽著，你們已經完全被我們包圍，沒有任何可能逃走的機會，如果不投降出來，我們會將整個廟轟平。」言辭之中充滿了威脅的口氣。

接著又說：「大日本皇軍是無敵的，你們唯有棄械投降，沒有別的選擇。」

如此類似的廣播喊話，斷斷續續持續著，但始終沒有開火的動作，看起來也許他們真的是忌諱裏面有他們同盟國的義大利人和德國人的存在，而保持了暫時圍而不攻的態勢。就這樣，兩邊僵持著，白天過去了，夜晚來臨，遠遠的，從廟裏面還可以看到日本人在路口岩石之間，所點的香煙煙頭的點點亮光，以及以手電筒來回照射的刺眼光線。

其間，金爺提供給大家一些乾糧和飲食作為充飢之用，奇怪的是，這些食物，和牧皓天所知道的中國傳統的食物，大相徑庭，但是品嘗起來，卻也別有一番風味，似乎是別樹一幟的不同食物系統。

而這批馬隊人員的舉手投足之間，都透著中國古典傳統的風格和味道，與一般的現代人，頗有出入。而在一些言談之中，牧皓天嘗試著想了解他們的過去和來處，但是金爺，金覓覓，甚至那個粗獷的顏鬍子，都禮貌地避而不答，更增加了這批人令人猜透不測無比神祕的色彩。

隔天早上，廟外面開始下著重重的雪花，日本人在路口搭建了多個帳篷，由帳篷之中密切地觀察廟裏面的情況，由於惡劣的天氣，擴音器的廣播，斷斷續續地，比起昨天，次數少了許多。

在廟裏面，金爺不住地來回踱著方步，顯然在苦苦思索脫困之計。馬隊的人，也都盡責地分別堅守崗位，密切注意著外面日本人的動靜，牧皓天一時之間，也無計可施，看到外面落在地上一叢一叢地飄雪，看來那些日本人，恐怕真的是要等到他們糧食用盡，才會有所動作了。

在被圍困的第二天晚上，吃完晚飯的乾糧，牧皓天選了廟裏面關公塑像後面角落的地方休息，金覓覓也過來坐下。

在這兩天之中，牧皓天發現，金覓覓就如同是從中國古代歷史之中跳出來的古典中國女子一般，對於所有中國古代的事物，以及琴棋書畫之類的東西，幾乎無所不知，而且顯得學養深厚，相當有研究。但是相反的，對於屬於現代社會的種種事情，卻是一無所知，或者可以說是所知極為有限。

同時，她對於牧皓天過去所處身的環境和過去，總是有著濃厚的好奇心和興趣，不斷反複詢問，當然除了好奇心以外，牧皓天直覺地感覺到，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兩人可能天性的契合，金覓覓對自己似乎有某些程度的親切感。

而當麗塔看到他們倆人的如此情況時，表現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陳沃夫則頭不時靠在廟的柱子旁邊，牧皓天相信他應該正在思索，是否應該出去和日本人交涉談判。

當牧皓天金覓覓兩人正言談之間，也不知為什麼，牧皓天忽然覺得，廟外面的風聲停了下來，廟裏面顯得格外的安靜，但是當風聲沒有的時候，牧皓天開始聽到另外一種聲音的出現，這是一種潺潺的流水聲，而這聲音應該不是從外面來的，而是從自己所坐在的地下傳來的，在漸漸夜深人靜之時，這聲音尤其顯得特別清晰明顯。

作者 : 劉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