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再回山谷

 
        於是,就如同上次一樣,稍微分配了一下的在船上的休息情 況,由於這一次人少,安排起來就相當的容易,眾人在船上休息了一個晚上,隔天早上,早早出發,往回到山谷的方向回航。

         一路上非常順利,很快回到山谷之 中,顏忠義等人對於幾個人的再度回來,難免都感到意外,但是了解到牧皓天幾個人回來的原因之後,並沒有感到有什麼不妥,仍然表現出非常歡迎幾個人再度回來 的熱情。

         牧 皓天幾個人經過一夜的休息,隔天清晨,也不需要告知金爺等人,就一早帶著可能需要的工具,往許願潭出發,這一次海弗和陳沃夫帶了更多可以用得上的工具,最 後牧皓天看到陳沃夫甚至將上一次在馬可波羅橋上面,一種用來掃描橋面的小型金屬探測器也帶上,牧皓天禁不住好奇的問:「在水底,這套金屬探測器能用嗎?」

         「這是具有防水功能的,短時間的 在水裡處理和運用,應該是可行的。」陳沃夫表現出頗有信心地說。

         工具帶好之後,四人就行出發,看 來大家對方向的記性還算準確,所以不算很困難的,在中午之前,就來到了那許願潭以及水底兩座墳墓的所在地點。

         四個人到達之後,馬上潛入許願潭水底,陳沃夫先把那個金屬 探測器從身上取出來,暫時放到上次看到的水底植物下的石桌上面。四個人於是在水中又圍繞著兩座墳墓來回地觀察著,看了好一陣,牧皓天游回到石桌旁邊的石 凳,坐下來略事休息,看著放在石桌上的金屬探測器。

         牧皓天自然了解,陳沃夫是想要試 著用這金屬探測器在兩座墳墓的表面上,先掃描看看有沒有類似金屬物品埋在墳墓裏面,這不失為一個在不破壞墳墓結構的情況下,可以先來判斷有沒有金屬物品埋 藏在墳墓內部可能性的方法。

         牧 皓天基本上還是很佩服陳沃夫在機械工具使用方面的豐富知識,牧皓天好奇地隨手把金屬探測器的開關按纽打開,令他意外的,金屬探測器忽然發出嗶嗶的聲音,牧 皓天大吃一驚,其他三人也被金屬探測器的響聲吸引,都過來在金屬探測器旁邊看著,陳沃夫仔細看著金屬探測器的指針讀表,驚奇地說著:「這金屬探測器探測出 在附近有金屬的東西存在,但這個附近只有這一個石頭作的桌子,以及那幾棵水底植物,哪裏來的金屬物品呢?」

         牧 皓天在潭底水中站起身來,退後兩步,很細心的上下左右端詳著這石頭作的桌子。這石桌看起來相當老舊,桌子的表面上看起來已經給水侵蝕的斑斑駁駁的,但仍舊 可以看得出來,當年是取自品質相當好的石塊做成的。牧皓天注意到這個石桌的座子相當的大,大到可以一個人用雙臂合抱都抱不起來,如果有任何金屬藏在這個石 桌裡面,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在這個石桌的座子裡面。

         陳 沃夫顯然也察覺到這一點,就用掃瞄器的感應部份,在石桌座子的地方特別來回的掃描了一陣,金屬探測器的嗶嗶聲音更加強烈,四個人互相對看著,大家心裡面都 有同樣一個想法,那就是難道那個旋天儀有可能就藏在這石桌的座子裡面嗎?四個人環繞著石桌,研究了半天,基本上不就是一個經過多年潭水浸泡老舊不堪的石 桌,唯一特殊的是,石桌的座子看起來,確實是比一般石桌的座子顯得沒有必要的粗大,除此之外,從石桌的外表,實在看不出什麼特殊之處。

         這時候,牧皓天眼看大家在這邊花 了不少時間,而天色已晚,為了避免太引起山谷中人的注意,四個人於是決定出了水潭面,收拾好一切器具,暫時先回到山谷內住處休息。

         在回程之中,牧皓天心裏在想,這 一趟也不算是完全沒有收獲,那一個古怪的石桌,至少是一個可以研究發掘的對象。

         晚 上將要睡覺的時候,牧皓天腦中反覆地想著墳墓和石桌,以及那神祕的旋天儀的問題,牧皓天這時候忽然靈機一動,想到墳墓上所刻的元好問的詩句:「海枯石爛情 緣在,幽恨不埋黃土。」這難道不是意味著,有某些重要的東西,不是隱藏在黃土的墳墓裏面,而是隱藏在某些石頭製作的東西裏面,難道這「石爛」的石就是指在 墳墓前面的這個石頭桌子嗎?

         牧皓天越想心裏越是大為興奮。想 到這裏,牧皓天幾乎從床上跳起來。但是,牧皓天心裏也非常明白,這些都只是自己漫天蓋地的推想而已,而這個最後的答案,也只有在拆開這石桌之後才能真正揭 曉。

         隔天早上起來,牧皓天把昨天的想 法,跟其他三人提出來,敘述完之後,牧皓天為了避免大家又一次的失望,於是用保留的口氣說:「也許我也只是個人的胡思亂想,很可能是有某種不相關的金屬物 品,被放在那個石桌的座子裏面,目的是用來將石桌固定在水底的地面上罷了。」

         「其實,上次看到那些會發光的魚 群,老是圍繞著這個石桌打轉,我就覺得這個石桌透著古怪,這石桌內部一定有什麼神祕的東西,會讓這些魚群也許得到什麼感應之類的信號,才會不斷圍繞著遊 走,甚至會在月中月明的時候,發出異樣的光芒出來。」海弗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說。

         其他人聽了也悚然心動,都也大體 同意這個石桌,一定有著什麼特殊的神祕特質蘊藏在裏面,否則這些魚群不會表現出這種令人難以理解的群體行為動作。

         「現在任何可能都存在,但是不管 這樣,應該值得把這石桌從水潭中拉上來,就地拆開來,或者搬到這裏拆開來,就知道裏面有沒有藏有金屬物品了。」陳沃夫隨之建議。

         「不,不,不能在這邊做,」牧皓 天馬上否定,「如果在這裏拆開來了,確實發現了有某種金屬物品在裏面,如何跟山谷中的人交待解釋呢?」

         「那不如把石桌帶回北平莊園細加 研究,之後再小心拆開。」麗塔接著建議。           

         大 家都覺得這個建議較為可行,牧皓天心裏想,這石桌雖然在半山上四野無人的許願潭水底的地方,但不管怎樣,應該還是屬於山谷的物品,如果要帶走這個石桌,總 要跟別人問問,並打聲招呼,雖然他相信,山谷中的人,應該不會介意讓他們把這個外表看起來沒有任何實際用途的水底石桌帶走。

         另一方面,看這個石桌的重量和大 小,恐怕以他們四個人的力量一起搬運,也無法搬動,更別說把這個桌子運出山谷,牧皓天於是說:「我建議這樣做,我們還是去找那顏忠義,跟他說,我們要把這 桌子帶走,作為歷史文化的研究,我相信他一定會答應的。」

         「恐怕還需要順便請他找幾位強壯 的年輕人幫忙,這樣我們就可以把這個石桌順利的帶回到北平莊園。」海弗說。

         大家都同意這樣的處理方式,隔 天,四個人再次來到許願潭,四人在水底利用繩索,先合力把石桌拉出水面,於是下到山谷找到顏忠義,要求協助。顏忠義欣然同意,很快地帶了幾個強裝的年輕 人,很容易地就把石桌合力放在一個找來的用馬拉的板車上面,於是拉著板車回到山谷的住處。

         搬來了這個石桌之後,陳沃夫和海 弗就開始花了很多時間來研究這個石桌的結構,而麗塔則開始積極計劃準備離開山谷的事情,牧皓天心裏有數。雖然這是遲早的事情,但是對於山谷中的一切,尤其 是那一位古典美麗的金覓覓,總是充滿了依依不捨。

         這一天晚上,金覓覓邀請牧皓天等 人參加他們每月山谷中月圓之夜青年男女歡聚的盛典,由於麗塔等人正專注於研究石桌的結構,自然沒有時間參與,牧皓天只好一個人去了。

         來到聚會的場所,就像是如同一般 常常看到的營火晚會一樣,眾多男女圍繞著熊熊的營火,口中吃著各式各樣美味的食物,男男女女,或唱或跳,所唱的歌和所跳的舞,都是牧皓天聞所未聞,聽說未 聽過的,這些自然應該是山谷之中,自我發展出來的歌曲和舞蹈。

         有 的青年男女,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有的則成雙成對,像是熱戀中的情人。金覓覓和牧皓天也加入了一些舞蹈,牧皓天對唱歌和舞蹈雖然是門外漢,但這次倒也 學得有模有樣,熱鬧了一陣,金覓覓和牧皓天在營火邊的草地上,躺著仰望著繁星點點的天空以及那高掛的又圓又大的明月,金覓覓先開口:「喜歡我們這裏嗎?」

         「何止喜歡,真希望永遠不要離 開。」牧皓天由衷地回答。

         「我想,你們總有你們要做的事 情,不可能永遠像這樣待在這裏吧。」金覓覓幽幽的說。

         「是吧,有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 己。」牧皓天想到麗塔等人專心研究石桌的情形,禁不住說。

         「這一句話,在我們這裏不成立, 因為我們這裏很少有身不由己的事情。」金覓覓嬌笑著回答。

         「是啊,抱歉,也許這只適用在外 面的世界,但人生總有不散的宴席吧。」牧皓天拍著自己的腦袋說。

         「我們這裏也可以有永遠不散的宴 席,因為大家永遠待在這山谷裏面。」金覓覓又嬌笑地說。

         「你說的沒有錯,是我失言了,我 老是想到外面的世界,這句話恐怕也只適用在外面的世界。」牧皓天又是一陣抱歉。

         「不管怎樣,你總是來自外面的世 界,終究有要離開的一天,在你離開之前,我有一些小禮物要送給你。」

         金 覓覓說完,縱身躍起,帶著牧皓天,繞著山谷裏的小路,彎彎曲曲地來到金覓覓的住處,這自然是牧皓天第一次來到這裏,看到室內的布置,相當的典雅,牆上掛著 幾台古琴,以及幾幅手法相當出色的國畫,金覓覓隨即取出一本小冊子,交到牧皓天的手裏:「這是我過去親手抄寫的一本元好問的詩本,將來你離開山谷之後,也 許有空之時可以看一看。」

         牧皓天接過那一本小冊子,放在手 中翻了一翻,笑著說:「如果那個元好問生長在你們這個山谷之中,恐怕就不會有這些悲苦的詩句了。」

         「也許是吧。」 金覓覓說。

         「上次看到你在教導小孩子彈古琴 的時候,印象美極了,能否再聽你彈奏一曲。」牧皓天看到牆上掛著的各式各樣形態典雅的古琴說。

         金覓覓欣然同意,從牆上取下一台 古琴,放在桌上:「我彈奏一首名為胡茄十八拍的古曲,聽說是一位名叫蔡文姬的苦命女子所寫的曲子。」

         「這胡茄十八拍的曲子,我沒有聽 說過,但是蔡文姬這個人,我倒是知道她的故事。」牧皓天說。

         「是嗎。是怎樣的故事?」金覓覓 好奇地問。

         「可曾聽過有關呂布貂禪的故 事?」牧皓天問。

         「有聽說過,這是我們山谷裏面常 常被拿來表演的戲劇故事之一。」金覓覓點頭回答。

         「蔡文姬的父親就是在跟這故事有 關的董卓之亂事件之中,被入獄而死的,隨後蔡文姬被輾轉流放到北方,嫁給了一位匈奴的左賢王為妻,一待就是大約十二年的時間。」牧皓天解釋著。

         「難怪她能夠寫出這段聽起來和北 方胡人有關的曲調。」金覓覓恍然大悟。

         「蔡文姬後來被一位叫做曹操的 人,因為基於蔡文姬出眾的文藝才華,而把她從北地贖了回來。」牧皓天又說。

         「曹操在我們的戲劇之中,就是那 位常扮黑臉的壞人,想不到他也有這等好心腸。」金覓覓笑著說。

         牧皓天則苦笑著,心裏想,這些在 中國歷史之中,曾經風雲際會的英雄豪傑人物,在金覓覓的心中,只不過是一些戲劇人物的化身而已。但是這樣也好,多少歷史風雲人物,充其量也不過是種種複雜 人性的較突出的表徵而已,如今在戲劇舞台上娛樂大眾一番,也算是盡到該有的功能了。

         「但是她後來又苦命地為了拯救他 將要被殺的新结的丈夫,而向曹操苦苦求情。」牧皓天繼續解釋。

         「為什麼呢?」金覓覓不解地問。

         「因為她新的丈夫犯了錯誤。」牧 皓天說。

         「所以要被殺,你們外面世界的 人,常常是可以因為自己的喜好,而隨心所欲地殺人,真是令人難以理解。」金覓覓接著說。

         牧皓天聽了又是楞了一下,自古到 今,視人命如草芥的事情比比皆是,看慣歷史的人,也自然都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但今天經金覓覓這麼一說,倒也一時之間覺得這確實是令人難以理解了。

         「但最後曹操終究是繞過了他的新 任丈夫。」牧皓天又說。

         「想不到那個壞心的黑臉人,最後 倒還是做了一件好事。」金覓覓天真無邪地說。

         牧皓天乾笑兩聲,一時不知如何評 論,金覓覓又說:「不管怎樣,這個曲調中充滿了悲傷異國淒苦之情,我現在就彈奏給你聽,讓你鑑賞一番。」

         金覓覓於是左手手指按著琴弦,右 手五指如飛,果然彈奏出一段曲調非常美妙但隱隱透著一股悲情的旋律,牧皓天立刻沈醉在琴聲之中,當金覓覓一曲彈完,牧皓天才如夢初醒禁不住拍手叫好。

         這時金覓覓起身,從房內取出三個 像是布包的東西來到牧皓天的面前,幽幽地說:「我知道,因為你遲早會有離開的一天,我這特別準備了三個錦囊,讓你貼身帶在身上。」

         金覓覓接著把這三個錦囊放在牧皓 天的手上,牧皓天仔細地看著手上的三個錦囊,每一個都編織的花飾秀麗精緻,同時個個都散發出陣陣的清香。

         「這第一個黃色的錦囊,你可以在 一離開我們山谷之後,就可以立刻打開。」金覓覓指著那黃色的錦囊說。

         「這第二個綠色的錦囊,你可以在 離開我們山谷之後第二個月圓時分打開。」金覓覓指著那綠色的錦囊說。

         「而這第三個紅色的錦囊,你可以 在離開我們山谷之後的第四個月圓時分打開來。」金覓覓又指著那紅色的錦囊說。

         牧皓天正在納悶,這些美麗小巧的 錦囊之中,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而為什麼一定要依照這樣的時間才能打開。

         「這些錦囊之中,到底裝了什麼東 西,你打開看了之後就知道,但是,一切要依著我告訴你的時間來打開,」金覓覓慎重其事地說,「這些錦囊都是我用這裏特殊的膠水黏合,如果你沒有依照我說的 的時間來打開,膠水將會自動把裏面的東西腐蝕掉,那麼你就什麼都看不到了,切切牢記。」

         金覓覓說完,收拾好古琴,就送牧 皓天出房門,牧皓天捧著三個錦囊,出了房門,回到自己的住處,內心充滿了臨別的依依不捨,且又百感交集。

          隔天中午,麗塔果然如牧皓天預期 地,來到牧皓天的房間,提出打算明天帶著這個石桌離開山谷回到北平莊園,牧皓天早有心裡準備,欣然接受。

         而事實上,雖然牧皓天對於離開這 座遺世山谷,會有很多的不捨,但另外一方面,牧皓天對於這個石桌裏面到底藏了什麼,也有強烈的好奇心,難道真的是那個神祕的旋天儀,或者是其他一些不相干 的東西。

         與 麗塔溝通完之後,牧皓天相信陳沃夫和海弗應該還在努力研究那個石桌的狀況,也不需要打擾他們,於是和麗塔出了住所,在山谷之中,找到顏忠義和金爺,牧皓天 簡短地提出了自己等人再次決定離開山谷的打算,金爺帶著惋惜的口氣說:「以為你們可以再多待一些時間,想不到又是這麼快就要離開。」

         「在我看來,這裏如同人間仙境, 我們也是很捨不得離開的。」牧皓天由衷地說。

         「我想,你們也有該做的事要做, 我們也就不便多所挽留了。」顏忠義說。

         「多有打擾之處,不勝感激。」牧 皓天抱拳作禮。

         「這都是應該的事,你們再一次準 備什麼時候離開?」金爺也抱拳回禮。

         「那就明天早上吧。」牧皓天看著 麗塔說。

         「那一輛馬拉的板車,就讓你們帶 走,也算是一份小小的禮物送給你們。」顏忠義說。

         「求之不得。」牧皓天拱手而謝。

         「我們會派兩名山谷中的年輕人, 帶領你們出去,直到那關帝廟的地方。」金爺體貼地說。

         「謝謝金爺的設想周到。」牧皓天再度抱拳稱謝。

         「我們是不是今天晚上和你們餞行 一番。」金爺熱情邀請。

         「我想,我們恐怕要花一些時間整 理一下,就不多麻煩了。」牧皓天和麗塔稍微商量了一下說。

         「那幾位就今天打包一番,明天早 上,我們在河邊送你們出行。」顏忠義說。

         麗 塔最後和顏忠義和金爺來了一個熱情的西方式的擁抱,兩人回到自己的處所,和陳沃夫及海弗,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打包準備,牧皓天特別細心地把那金覓覓送的三 個錦囊以及元好問的手抄詩本貼身收好,這四人最後的晚餐也是將就吃了一些,準備停當之後,四個人都早早休息,預備明天的長途跋涉。

         而這一次,牧皓天心裏相信,應該 是真的離開的時候了,內心百感交集,不斷想到金覓覓以及金爺等人和在這個山谷之中種種的經歷,一夜之間輾轉難眠。

         清晨時分,牧皓天等四個人,隨著 裝載著石桌的馬拉的板車來到河邊,顏忠義和金爺,金覓覓以及張永父子已經在河邊等候,兩名壯漢也分別划著一艘船,船上各有一匹兩人所用的馬匹,停在岸邊等 候,馬拉的板車上了船後,四個人回頭分別與眾人道別。

         「到我們那位朋友的地方取車的時 候,麻煩替我們問個好。」張永說。

         「如果你們不介意,到時候,這一 匹馬就當作酬謝的禮物送給那位朋友如何?」牧皓天看著顏忠義和金爺說。

         「這樣也好。」旅館老闆張永的父 親說。

         「千萬不要把我們這邊的情況告訴 任何人。」張永體貼地提醒。

         「那是當然。」牧皓天對於這個小 伙子的義氣和體貼,相當欣賞。

         牧皓天轉頭看了一下金覓覓,金覓 覓默默含笑揮手,麗塔等三個人,最後又和大家來了幾個西方式的擁抱道別,於是四個人上了船,兩艘船慢慢划出山谷,四個人頻頻回頭和眾人揮手道別。

          兩 個山谷中的壯漢,將船划出山谷之後,沿著水道一路划著,麗塔等三個人,也許都知道,這恐怕是真正的最後一次欣賞河水岸邊的風光,於是都把握時間地四處瀏 覽,牧皓天則迫不及待抽空將金覓覓给的黃色錦囊的黏膠打開,打開之後,只見裏面放了一張绢紙,攤開之後,就看到上面绢秀的毛筆字跡,寫著一首詩:

         「金古北邙山下路,黃塵老盡英 雄。人生長恨水長東。幽懷誰共語,遠目送歸鴻。蓋世功名將底用,從前錯怨天公。浩歌一曲酒千鐘。男兒行處是,未要論窮通。」

         接著在這首詩的上面,畫的一個身穿古裝的人物,背上背著一個酒囊,跨步行走。

         牧皓天心裏知道,這個人畫的應該 就是自己,牧皓天也明白,金覓覓顯然是用這一首詩和這一幅畫來表達送行勉勵之意,以及外面的世界凡事轉眼成空之隱喻,牧皓天看了不禁莞爾,心上一時之間透 著一股無比溫暖的感覺。

         黃昏的時候,船隻來到那河水上岸的地方,就如同來的時候一 樣,眾人在船上過夜,各人分頭睡著,牧皓天仰頭望著樹梢上的明月,想到和金覓覓在一起的營火晚上,以及金覓覓在來的時候,在船上叫醒自己的情景,不勝回 味。

         牧 皓天同時又想到,如果在明天所要經過的山嶺樹林之中,真如金爺等人所說的,不知道路徑的人,幾乎無法找到那進入山谷的通路,那就表示自己將來如果想要再去 到那山谷之中,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明天經過那一段山巒起伏的叢林樹木地段時,應該試著花些功夫,看能不能記下將來可能要回來的路徑。

         隔天早上,就從水路改換成陸路, 兩個壯漢分別骑上帶來的馬匹,牧皓天四個人則坐上那輛馬拖著的板車,牧皓天一路走,一路左看右看,怎麼看也看不出什麼八陣圖的模樣。

         但是山巒與樹林糾葛之間,牧皓天 相信,要認出明確去山谷的路徑,確實是相同不容易。到了黃昏,眾人再度來到那幾間茅草屋的所在,再度停下休息過夜。

         第二天又是早早出發,大約中午時 分,總算到達那座古舊萬里長城邊的關帝廟,兩個壯漢與眾人道別後,自行騎馬離開。牧皓天和麗塔等人,則伴著板車一路下山,終於來到那張永父子曾經經營的小 旅館。

         小旅館早已經是人去樓空,旅館的 大門和窗戶看起來也都被日本人封了起來,牧皓天和麗塔等人不願多所耽擱,很快地按照地址,來到那一位張永朋友的家,那一位朋友看了幾人到來,也不多話,很 快地帶他們來到停放陳沃夫車子的地方。

         牧皓天等人取得車子以後,把那一 台石桌搬上車子,估計在日本人可能會再來之前,抽出了一些時間到旅館附近了解並打聽一番,這旅館附近確實有一些其他的類似小旅館以及零零散散的居民,但是 經過一番打聽,卻從來沒有人聽過有 姓路的或姓顏的曾經住在過這裏, 牧皓天心裏也有數,要尋找一個幾百年前在此的住家,就像海裏撈針一樣,看來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作者 : 劉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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